安樂山莊並不缺這二百兩銀子,而交易砸了的話,會大大影響山莊在道上的名聲。海陵越來越不聽話了,還真的需要再好好調教一下。
他吃完鳳梨酥,又拿起了眼前的雪燕紅棗羹,一邊慢慢品味著,一邊下了命令:“阿瀾,傳令駱管事,海陵的日常飲食,再減一半。”
“主子。”少年似乎有點猶豫,“再減,會不會餓死?”
“他這麼大的人還能餓死?”齊襄嗤笑一聲,“你下去吧,馬上叫人去辦。”
被人從鹽水裏撈出來時,海陵已經疼暈過去了。然後,是被盛夏的太陽給曬醒的。醒來時身邊空無一人,偌大的院子裏,隻有一排排堆著的圓木,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海陵掙紮著起了身。他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現在隻覺得又渴又餓。
從回到山莊的那個晚上起,他就滴水未進了,跪了一晚上,然後被拉出去鞭打,再被浸在倒了半麻袋粗鹽的水缸裏,足足浸了三天。
他爬到井邊,放了水桶下去,再吱呀吱呀地打了水上來。井水冰涼,照出他此時異常蒼白的臉。他對著桶裏的倒影勉強做了個笑臉,然後把頭埋進了水桶。
咕嚕咕嚕……
一口氣喝了小半桶水,再抬起臉,也似乎有了一點精神。轉頭望去,院門緊鎖,和以前一樣,和他在安樂山莊的無數個日子一樣。不出去殺人的話,他就是安樂山莊最下賤的奴隸,每日的工作是劈柴,還有……還有伺候主子。\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沒法細想下去。那麼多日子,過也就過了,就是不能想。
一想,就覺得還不如死了算了。
身上還是赤摞的,結了一層薄薄的鹽花,這在他的意料之中,也沒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盤腿坐在地上,他舉起木桶,把剩下的半桶水從頭倒了下來,嘩啦啦,又涼又痛。背上傷口傳來的劇痛,讓他舉著木桶的手都有點發顫,所以他就算看不見傷口,也知道傷得不輕。
海陵其實不是故意放走沈家那個小孫女的。
雖然起初的原因確是一時心軟,可最後……卻是沒打過蒼鷹堡的人,受了傷。他在暗中潛伏了幾日,探明蒼鷹堡堡主是那個小丫頭的外公,便理智地放棄了再次出手,回來複命。
他不是不害怕齊襄大怒之下的懲罰手段,可他更不想死在外人手中。
這條命,是齊襄的,也隻有齊襄可以選擇奪去。
可是這些話不能對齊襄說。
齊襄留著他,是因為他還有用,不管是用來供他折磨,還是為他辦事。以前,齊襄還召他侍寢,可自從方瀾到了山莊後,就再也沒有召見過他。那麼,他隻剩下為他殺人的功用了。如果齊襄知道現在他甚至打不過蒼鷹堡的人,是不會再浪費米糧養著他的,這一點蕭海陵很清楚。
畢竟曾經,他是那麼了解齊襄的性子,熟知他的喜怒。
第二章
和蕭海陵預料的一樣,齊襄很生氣。
氣得夜裏都睡不著,爬起來隨便披了件袍子在院子裏散心,走著走著就走到了海陵的房間。門沒鎖,屋子裏空蕩蕩的,借著月光他看到幾天前打碎的瓷器,都已經被下人收拾掉了,地上很幹淨,幹淨得一點人氣都沒有。
那天清晨,海陵就跪在這裏等他,明明比以前又瘦了許多,卻還是那麼不聽話。齊襄怕他受傷,每次有暗殺的任務,總是挑比較容易的給他,像這次沈家的任務,一個普通的侍衛就能圓滿完成,他卻偏偏要出點紕漏才回來。海陵啊海陵,難道每次都讓我難堪了你才滿意?
惱怒的情緒又湧上心頭,齊襄很想再摔東西,卻發現屋子裏已經沒有東西可摔。
他退出屋子,掩上門,默默地坐到了門前的台階上。
海陵他,已經很久沒有住在這裏了。
最初,齊襄安排海陵住這裏,住在離他咫尺的地方,是為了能夠隨時隨地的折辱淩虐。四年前剛建山莊的時候,他本來就懷著一肚子怨氣,偏偏籌建的事務又千頭萬緒,於是海陵成了最好的出氣筒。
花了多久,才把海陵馴服成奴隸的?齊襄已經不記得了,他隻記得當初排山倒海的怨怒。
蕭海陵,原本是他心尖上的愛人,齊襄原以為兩人能相互扶持,共同開創霸業,可最後卻發現,隻是他一個人的幻覺而已。
齊襄怎麼都忘不了,四年前那個白雪皚皚的冬日,他的母妃——父皇最寵愛的雲貴妃,和蕭海陵赤摞地滾在一起被宮裏所有人圍觀嘲笑。父皇大怒,甚至懷疑他這個皇子並非己出,以至於齊襄不得不憑借滴血驗親的手段,來證明自己的血統。
雲貴妃當晚便吞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