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段(1 / 2)

自盡,齊襄向父皇自請離京,從此失去了爭奪皇儲的資格。

臨走前,他隻向父皇要求了一件事,他要帶走海陵。

一轉眼就四年過去了,如今齊襄能夠微笑著回憶過去了,因為如今的蕭海陵再不聽話,也隻是個翻不出他手掌心的奴隸。

盛夏的月色很好,涼風習習,送來一陣桂花的甜香。

蕭海陵抬起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又俯下`身去劈柴。身邊劈好的柴火堆了一座小山,可是後院的王管事說還不夠,過幾日山莊將有宴會,所以要準備比平時多三倍的木柴。

身上的傷還沒好,雖然因為鹽水的緣故不至於化膿,但大半還未褪痂,一動就會裂開。蕭海陵已經習慣了帶著傷幹活,也不會去刻意顧及這些外傷。倒是肋下的劍傷,讓他有點直不起腰。這是蒼鷹堡的人留下的,齊襄並不知道,而後來行刑的那些人,自然也不會因為這個對他手下留情。如今傷口不依不饒地刺痛著,讓他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

他已換回淺灰色的仆服,他也就那麼一件平日穿的衣服,三年多來就這麼一件,洗得都發白了。蕭海陵自知自己今日的身份,所以也並不奢求像其他的下人一樣每季都發新衣。好在當初他到安樂山莊的時候是初春,這身衣服也是冬裝,於是春天拆掉裏麵的棉花,夏天再拆掉內襯,挨到了深秋再縫縫補補把曬好的棉花放進去穿,一年四季也就這樣過去了。

如今正是夏季,他幹脆就脫了上衣,光裸著背幹活。

一直幹到四更天,才停下來歇了歇。

才歇了沒一會兒,就聽見院門那把大鐵鎖開啟的聲響,是廚房的夥夫過來取柴火了。蕭海陵挪了挪位置,讓開了一條路。和往常一樣,夥夫是不會理睬他這個賤奴的,除非他沒劈到足夠的木柴,才會辱罵鞭打。

海陵的性格從某方麵來說其實很倔,所以他寧可不睡覺,也不會讓自己處於因為幹不完活而挨打的局麵,以前大家把這個叫做傲氣,現在齊襄則罵他不聽話。

不聽話?

好幾次他都有反駁的衝動,但最後都忍下了。他不想再經曆初來安樂山莊時的酷刑,雖然他自認為如今自己對齊襄已經很順從了,順從得……都找不到當年那個蕭海陵的影子。

院門又關上了,晨曦初露。

蕭海陵起身去井台打水,他需要洗把臉,清醒一下。

熬夜對習武之人來說,並不算什麼。但他帶著傷,這幾天又沒吃多少東西,終是有點支撐不住。可又不能現在去睡覺,隻能用井水讓自己清醒一下了。這幾天,廚房到傍晚的時候,才送一碗稀粥過來。他看著清澈得可以照出自己麵孔的白粥,連苦笑的力氣都沒有。

廚房不會私自減他的飲食,那麼就是齊襄吩咐了,齊襄為何這樣吩咐,顯然是責罰他上次的任務沒有完成,那他還能做什麼呢?隻有默默地忍耐著,等待主子消氣。

又是傷,又是餓的,縱是鐵打的身子,又能支撐幾天?

何況蕭海陵自知近來身體就不大好。

灌了點井水下去,饑餓感倒是退了。他捂著腹部坐在井台邊休息了半個時辰,又站起來準備幹活。這時院門忽然開了。他聽見響動,驚訝地轉頭望去。

來的是總領後院雜役的王管事。

王管事是個三十來歲的男人,看上去是文弱書生的樣子,也不會武藝,整人的手段倒很有一套。蕭海陵以前在他手裏吃過苦頭,後來學乖了,輕易不會得罪他。

可最近,王管事對他似乎動了齷齪的心思,三番兩次地暗示些什麼,蕭海陵自然不答應,他雖是賤奴,要服侍人也隻服侍齊襄一個。

被糾纏了幾天後,齊襄就派他出任務去了。再回偏院之時,王管事隻是吩咐他好好幹活,他也就以為這事過去了。

現在是清晨,王管事來幹什麼?蕭海陵暗自擰眉,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王管事走到他身邊,笑吟吟地拿出一個饅頭遞給他,“拿著,好幾天沒吃飯了吧。”

蕭海陵當作沒看見,轉回頭繼續去幹活。

他不傻。不要說君子不食嗟來之食之類,光憑王管事之前對他的想法,他都不能吃他給的東西。餓死都不能吃!

王管事的笑容掛不住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聽他這樣威脅,蕭海陵停了手中的活,直起身子,凜然地看著他道,“管事大人你準備怎麼讓我吃罰酒?”

“哼,你不過是個賤奴而已,我對你好,是想讓你心甘情願地伺候我,若你一直不識好歹,抽你三百鞭子,再餓上你七天八天,就算強要你又怎麼樣?你也沒力氣反抗我。”

“是麼?”蕭海陵微微一笑,眨眼間就把手中的斧頭架到了王管事的脖子邊上,“餓死之前,殺一兩個人的力氣我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