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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敢……”

“沒什麼不敢的,”他移開斧頭,用恭敬而疏離的語氣說道,“管事大人,海陵隻是一個賤奴而已,命如草芥,不值得大人您賠命的。”

“你等著!”王管事摸了摸脖子,確定腦袋還在自己肩上,便把饅頭踩在腳下使勁碾碎了,怒氣衝衝地離去。

蕭海陵等到院門的那把大鎖落下,才無奈地鬆了口氣,然後苦笑著蹲下`身子,從泥土裏一點點地撿起饅頭渣子。

第三章

七夕節。

雲州城外的安樂山莊,趁著山莊瀲灩湖的荷花盛開之時,舉辦了盛大的賞荷夜宴。

燈火輝煌,觥籌交錯,興致勃勃的藥材商人,和衣冠楚楚的江湖世家子弟混雜在一起,喝醉了竟也分不出區別。絲竹聲中,得月樓的幾個舞姬翩翩起舞,隨後賓客們便聽見歌聲從荷花深處傳來。

涉江采芙蓉,蘭澤多芳草。采之欲遺誰?所思在遠道……

隨著縹緲的歌聲,一葉小舟撐開荷葉,緩緩劃到眾人麵前。舟上隻有兩人,一人拿著竹竿撐船,另一人則手持白荷,含笑而歌。

聽到歌聲,齊襄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阿瀾,”他吩咐道,“叫人換一首。”方瀾輕聲應了,很快就走到站在一邊的得月樓樂工身後,向頭目模樣的男子耳語了幾句,又悄然回到齊襄身邊。

“主子,得月樓的人說,這是蕭公子最喜歡的歌,恐怕很難換掉。”

‖思‖兔‖在‖線‖閱‖讀‖

“蕭公子?”齊襄手指著舟上唱歌的少年,“是他麼?”

“是,他是得月樓的頭牌,所以……”

“我知道了。”他打斷了方瀾的解釋,“你叫賬房取二百兩給得月樓的人,告訴他們,今晚我要這個蕭公子侍寢。”

“主子……”方瀾睜大了眼睛,祈求地看著齊襄。

齊襄捏著酒杯,“趕快去辦,這是我的命令,不說第二次。”

方瀾咬了牙,生硬地道:“是,屬下這就去。”

夜色深沉。在海陵所居的小偏院,是聽不到也看不到賞荷夜宴的盛況的。雖然因為廚房對木材的大量需求讓他知道齊襄將在七夕節大宴賓客,但終究與他無關。

經過好幾天不眠不休的幹活後,到了七夕這一天,便早早就閑了下來。他就著井水洗了澡,洗了衣服,然後仰躺在井台上,看著夜空中的星星發呆。

七夕是個特殊的日子,對蕭海陵來說更是如此。

正是十年前的七夕,他隨爺爺進宮赴宴,遇到了當時隻有十一歲的齊襄。少年時期的海陵,也是被寵在手心裏的紈絝子弟,而當時的五皇子齊襄卻體弱多病,是個膽怯怕生的孩子。海陵本來是好意陪他玩耍,見他怯生生的一點都不配合,就玩劣心起,隨意一腳把他踢到了池塘裏,讓他之後整整病了半個月。為了這事,蕭海陵差點被身為三朝元老兼大將軍的爺爺打死,最後還是皇上求了情,可爺爺還是逼著他在清元宮外跪了一夜,向雲貴妃及襄殿下道歉。

當年的事想起來彷佛是隔了一世的遙遠。

今日的蕭海陵,隻是山莊裏一個低賤的不能再低賤的奴隸。他的名字已經入了賤籍,而籍冊在齊襄手裏,也就是說做主子的齊襄要他做任何事情,他都隻能服從,哪怕齊襄忽然心血來潮叫他去死。

他苦笑著想,齊襄當然不會讓他死,大概隻有生不如死,才能消主子的心頭之恨。

蕭海陵清楚齊襄有多恨他,他抬起左手手臂,月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到,臂上一道道猙獰的刀疤,那是四年前他初到山莊的夜裏,齊襄用匕首一刀一刀割出來的,割一刀就抹上鹽,再澆上辣椒水,蕭海陵還記得當時他疼得差點就滿地打滾了。一個月裏齊襄割了他三十多刀,這些刀疤永遠地留在了他的手臂上。

他放下手臂,閉上了眼睛。當年是當年,現在是現在,蕭海陵不是分不清現實虛幻的人。已經快四年了,他不知道還能陪齊襄耗幾年。彼此折磨根本沒有意義,可被憎恨填滿胸膛的齊襄不會考慮到這一點。當年的事,終究是他蕭海陵欠了齊襄,就算再怎麼償還,也還不了他一個娘親了。當年終究是,不夠謹慎啊。

他歎了一口氣,起身穿衣。

有人往這邊走過來了,這個時辰,不管來的是誰,都不會是好事。

小偏院的門,很少在夜晚被打開,方瀾打開門後,發現蕭海陵已經靜靜肅立在門後。

“主子叫你過去。”他提著燈籠,隻說了一句就轉身走了,海陵連忙跟了上去。穿過廣闊的院子,走過盛開著桂花的中庭,沿著瀲灩湖又走了很長一段路,才走到齊襄所住的安樂居。安樂居是個獨立的院子,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