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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眼裏露出無可奈何的愁痛:“近日耳聞大人夜訪,奈何城內已無人敢言真。我一人之力,雖然綿薄,總算不負所望,盼得大人明察。如果可以……”他低低地說,“我寧肯就把這殘軀,這醜惡的身子,永遠埋葬在土裏。”。

衛意深迷惘,這個男子,到底是誰?若非手裏他衣領和相觸而感到的氣息,他幾乎以為自己今夜是遇見不幹淨的東西了。。

男子看向衛意深,知道他心底困惑多於相信,也不勉強,隻道:“大人,請隨我來。”

然後行至後院,在一處停下,輕輕以石子敲擊地麵,不一會兒,這塊地麵突然被掀開了,裏麵竟然藏著大約十幾個人,衣衫襤褸,但是看起來並無不滿,手上還拿著些許食物和水。見到男子,都露出了仰賴和感激的微笑。。

“我能做的,也隻是這樣了。”男子微合雙眼,突然向衛意深跪下,“請大人,救救都漢城的百姓!莫悉覺今生都願賣身為奴,以報大人之恩!”。

衛意深震驚於自己所看到的,他幾乎站立不穩,勉力扶起莫悉覺:“且將詳情慢慢訴與我聽。”

當莫悉覺將都漢城的狀況一五一十告訴給衛意深之後,衛意深沉默良久,突然問他:“你不怕嗎?”。

莫悉覺一愣,旋即自嘲地笑笑:“無論我如何做,都是天理不容的。隻是,我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

“何出此言?”衛意深訝異,眉心深鎖。。

莫悉覺來到窗邊,以手靠在窗欞上,然後緩緩地說:“因為那個喪盡天良的狗官,就是我的生父。”。

衛意深這下可驚著了:“你……”。

“我母親本就是他強虜而去,而後沒有名份地被拋棄,被這家茶鋪好心的老店主給收留,隔年春天生下了我。”他平靜得像說著別人的事情,“而我的出生,就是母親的死亡。家母難產過世後,據聞不久,我就被那狗官強行抱回府中撫養。我在府中約莫到七歲,家裏來了算命先生,說我命中帶克,影響那狗官的發財路,而且是不祥人,遲早會害死他,於是我就被趕出了府。不過還好狗官沒有喪盡天良,畢竟留了我一命。我重新被這茶鋪的老店主收養,待我成人,他也過世了。”說到這裏,他眼裏才湧動著一抹異樣的傷感情緒。轉頭看向衛意深,“大人,我已不知,什麼是可以相信的了。無論如何,我隻剩賤命一條,若是能救得了餘下的都漢城百姓,死不足惜。”。

他這是以卵擊石不自量力!山高皇帝遠,這裏畢竟是都漢縣令的地盤。這個小子看起來年紀輕輕,竟然有如此的勇氣。他忽而想起一事:“那,聖上手裏的匿名密報……”。

“這正是我想與大人談的事情。”莫悉覺此時眼裏閃著堅定和隱約的憤懣,“那份密報,是眾多都漢城百姓以血淚書就,若是聖上早一日派大人前來,就定能保住一些人的性命。可是聖上遲遲未派下人來,眼見著官兵日夜捉著那些殘弱的百姓,我……無能為力。”他的聲音發顫,“大人,小民能不能請大人,先斬後奏!擒賊先擒王,如果沒有為首者,便不再成氣候。”。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賭上我的前程?”此時此刻,衛意深卻陡地放緩了語調,慢條斯理起來。

莫悉覺大驚失色,臉色慘白如紙。莫非,終究是看錯了人?觀察了數日的他,也是和那些酷吏別無二致嗎?。

衛意深眸色漸深:“你不必這種表情。我隻想知道,你的賣身為奴,可作數?”

莫悉覺咬咬牙,硬是得賭上一賭:“大人隻要能做到,小民定不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