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段(2 / 3)

微微起了點風,烏溪解下外袍,展開了蓋在兩個人身上,景七沒睜眼,卻突然一把拉住他的手,烏溪一愣,隻聽他囈語似的念叨道:“我舍不得,那麼個人,便是……可忽然沒了,我舍不得……”

烏溪不知道他說得是誰,卻覺得這喜怒不形於色的人難得說兩句真話,十分不易,有些受寵若驚起來,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地等著他往下說。

景七歎了口氣,眼皮微微抬起,天光微斜,他目光散亂,一雙眼睛顯得有些茫然:“可我沒辦法。”他慘淡地輕笑了一下,撒開烏溪的手,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點自己的胸口,“你說這心肝肺是什麼做的?說聲狼心狗肺我都怕玷汙了那……”

烏溪忽然伸手捂住他的嘴,沉默地把他緊緊地摟進懷裏——在我心裏,你是很好很好的人,別說這種叫人難過的話。

你不當真,我當真。

花月和吉祥離開了王府,花月掏出一塊絲絹,小心地給他擦拭了額頭上的傷口,吉祥忽然一把攥住她的手,目光灼灼地望著她:“月兒,我絕不辜負你。”

花月心裏一顫,抬起眼看著他。

吉祥輕輕笑了一下:“你放心。”

那一刻,那一直被她心裏當冤大頭騙的少年,狼狽的臉上露出的異常認真的神色,竟叫她砰然心動。那些張口便來的甜言蜜語忽然卡在了她喉嚨裏,悶得她心裏難受極了。花月一頭撲進了他懷裏,閉上眼。

她想,吉祥哥,我再利用你最後一回,過了今天,我就死心塌地地跟著你,死心塌地地好好跟著你過一輩子,我以前對你的不好和算計,拿一輩子賠給你。

人生在世,要知恩圖報,盡忠的不但是無雙的國士——她先前欠二殿下的,這一遭還了他,以後就隻欠吉祥哥一個人的了。

思及此處,她忽然覺得下了決心,身上便鬆快了不少,於是輕輕地離開吉祥的懷抱,燦然一笑,脆聲道:“那咱們走吧。”

梁九霄本來一個人在酒樓喝酒,他心裏有很多想不開的事,可這些日子大師兄一直分神照看著他,太子那邊,他這邊兩頭顧著,人都憔悴了,他便不忍心了,每日隻說是散心,一個人遛出來,高樓上喝上幾壇子酒。

爛醉了,解一會煩憂,然後趴在桌上睡上一覺,叫店家給上一桶熱水,洗幹淨身上的酒氣再回去,也有了力氣強顏歡笑,好叫周子舒少操點心。

酒樓裏唱曲的小姑娘一曲終了,拿著個小盤子找人討賞錢,到了他麵前,梁九霄雖然沒怎麼聽進去她的歌,卻也不好叫小姑娘失望而去,便伸手摸了些賞錢放在她的托盤上。

小姑娘細聲細氣地說道:“謝謝大爺。”

謝了賞,卻還不走。梁九霄便忍不住抬頭看了她一眼,隻見那姑娘往周圍看了看,忽然將手從袖子裏掏出來,手心放著一張小紙條,低低地對梁九霄說道:“有人托我把這個給你,說若是你想知道凶手是誰,就去這地方。”

梁九霄酒登時醒了大半,還沒來得及問清楚,那小姑娘便一疊聲地說道:“我什麼都不知道,隻是替人辦事,大爺不要為難我。”

果然是個市井裏混出來出來的油滑人。

梁九霄將手中紙條打開,見上麵小字寫了個地址,他皺皺眉,將酒錢放在桌子上,轉身走了。

他在京城也算熟悉,卻也覺得這地方偏僻,好不容易找到了,見院牆高築,便先向路人打聽,問道:“這裏住著什麼人?”

一連打聽了好幾個,都說不清楚,看來是個深居簡出的。梁九霄起了疑心,悄悄地繞到後牆,施展輕功翻了進去,一路小心翼翼地避開來往的使喚丫頭,發現這裏都是女人,多少有些尷尬起來,正不知何去何從之際,忽然見到門口快步進來兩個人,一個漂漂亮亮的小姑娘,還有一個是……是王府的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