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段(1 / 3)

的站起來,跪下去。

赫連翊親手將聖旨接過來,要交到他手上,道:“這也是父皇的意思,令你親自送巫童一程,他老人家旨意孤便不念,早些回去,打點好便是。”

景七眉間輕輕地蹙起來:“殿下……”

赫連翊麵無表情地舉著聖旨道:“怎麼,現在這時候還抗旨麼?”

赫連沛早就人事不知,下的哪門子旨意?

赫連翊想起,那時候在王府後院,聽見烏溪說出那句驚世駭俗的宣言,好像還是昨天的事,他當時還覺得可笑,覺得烏溪是白日做夢,堂堂大慶南寧王爺,跟個窮鄉僻壤之地來的外族人能有什麼關係?

他那時候隻真地覺著,除了望月河畔,天下哪個地方足夠的富貴能養得活那人,養得好那人?現在看來,竟全是可笑。世事無常,等閑間尚且平地起波瀾,遑論淒惶亂世?

朝中可用精銳,盡數折在甘肅,從南疆駐地、兩廣之處調兵,那是猴年馬月才能到的?日行千裏的瓦格剌虎狼之師又怎麼會給他們這個時間?京城一役,多半成死局。

赫連翊忽然就想明白,無論這個人和自己有沒有血緣關係,自己都是那麼深刻而難以言喻地將他放在心裏最軟的地方。

又怎麼忍心……怎麼忍心看著他和繁華落盡的城池一起淪落在外族的手裏呢?

他那麼個芝蘭玉樹、謫仙似的人,也該輕歌換酒、無憂無愁地過此一生。

南疆雖遠,巫童畢竟是將來的大巫,也該不會太虧待他,那裏雖雲煙瘴氣,聽聞也是有青山美人的。赫連翊將聲音壓得低低的,生怕稍微抬高,便帶出哽咽的味道,控製不住自己事不關己的口氣,冷硬地道:“接旨。”

景七抬頭神色複雜地望著他。

赫連翊移開自己的視線——割舍,那是想到即將舍之,便心如刀割,抬起的手開始微微地顫唞起來:“景北淵,接旨!”

景七輕輕地合下眼,緩緩地伸出手來,雙手接過那封聖旨。

赫連翊一直目送著他離開的背影到看不見的地方,才脫力樣地整個人摔在龍椅上。縮成一團,肩膀弓起來,將臉埋在臂彎裏。那龍椅寬大、輝煌、透出股子珠光寶氣的陰冷和肅殺,將他襯得愈加消瘦憔悴起來。

於葵默不作聲地站在邊,看著人,一聲歎息吞回腹中。

景七回到府上,直奔書房,手扶上一個角落裏不起眼的古舊的小櫃子,默然站了一會,用貼身帶的鑰匙打開上麵的三道鎖,將聖旨扔進去,又取出個小瓶子。

隨後轉過身,往外走去。

在轉身的刹那,他臉上那種凝重、空洞、肅然像是張麵具樣,輕輕抹便瞬間消失,蹤跡都沒留下,叫人看,依然是帶著微許笑意的、滿是不正經的張臉。

自從那一日景七被半夜宣進宮去之後,不用他說,烏溪也知道,是出了大事。幾天來王府出奇的安靜,時不常地過來喝酒的周子舒等人已經很久沒出現過,景七自己也是來去匆匆,早晨很早便離開王府,有時候掌燈人還沒回來。

這會兒天還沒黑下來,烏溪正在院子裏練功,景七遣散左右,一個人走進去,也不出聲,隻是靠在棵大樹下,雙手抱在胸`前,在一邊看著。

烏溪練功的時候十分專注。景七最喜歡他那心無旁騖的樣子,像是天塌下來都不理會,做什麼事情的時候心裏就隻有什麼,即便是在練武,也莫名地就給人一種,他是“靜止”著的感覺。

因為心靜。

小半個時辰以後,他才收功,抬頭看見景七,臉上頓時露出個笑容,他的笑容也真,讓人看,便忍不住被他帶動地一起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