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格西烏爾木這人能忍,這便不容易激怒,不容易焦躁,臨陣沉穩;二來瓦格剌人個個身強體壯,這便不容說了,眼下我城中兵將群情激奮,這還好,萬一曠日持久,再衰三竭,恐怕……”
他搖搖頭,眉頭夾得更緊。
赫連翊緩緩地接道:“如果朕是格西,在各個城門試探一二,必然會想明白這道理,與其以勞打逸地在九個城門之間轉,不如守著一個地方,硬攻,我們承受不住。”
周子舒問道:“陛下覺得,他硬攻的地方會選在哪裏?”
赫連翊頓了頓,才道:“若隻想打進京城,朕會選玄武門,靜安雖是馮大將軍的遺孤,可畢竟是個姑娘家,或者有些本事,但硬耗,恐怕耗不過這些個蠻牛一樣的瓦格剌人。若是……若是想坐擁天下……”
赫連翊回過頭去,望著遠處的煙塵和晦暗的天際,喃喃地說道:“若是想坐擁天下,他必定會選程武門,來和朕,一較高下。”
第七十四章:最終之戰四
烏溪讓日行千裏變成了一個可以成真的奇跡。
大慶南疆的邊防軍也緊趕慢趕地回撤,卻在剛出蜀地的時候便被他趕上了,當年叫馮大將軍四十萬精兵葬身於此的南疆人們再次讓平靜了多年的大慶邊防軍心裏冷汗了一把。
這是一個彪悍、卻容易偏安一隅的民族,敢愛敢恨,可愛恨又都那麼純粹,那麼簡單。
接掌了大巫師的烏溪在南疆有絕對的權威,而弄明白他來意的大慶邊防軍在勉強跟了他們幾天以後,儼然已經將這位新上任的南疆大巫當成了精神領袖,就這麼跟著,竟激發了這些邊防軍們的潛力,幾日過後,那種在烏溪看來慢騰騰毫無生氣的軍中氣氛,竟然去了大半。
烏溪隻恨不能身如柳絮,隨風一夜,便吹到那人身邊。
夜深人靜的時候,所有拚命走了一天的人都沉沉睡去,唯有他輾轉反側。惶急、焦慮、還有堵在胸口的難以言喻的恐懼,可是都無從訴說,青天白日裏,還要壓抑在那麵無表情的麵孔後麵。
都說巫童變成大巫以後,人好像更冷淡了,一天到晚臉上連半點喜怒哀樂的蹤跡都看不見,幾乎有些神鬼莫測的意思了。可烏溪想,他不是故意這樣的,他隻是心裏很難過,每天被噩夢驚醒,想起夢中那人一身是血的模樣,便撕心裂肺一樣疼,不知道除此以外,還應該何種表情以對。
如果沒有了他,如果這漫長的一生,從此沒有了他……
他每次想到這裏,便強迫自己打住,否則他擔心自己會瘋狂。
夜色深沉,野外露營,烏溪草草吃過幾口東西,就著奴阿哈手上的濕帕擦了把臉,便揮揮手,叫他出去了。
他獨自一個人靠在帳子前,借著微末的月光,將手伸進懷裏,從貼著胸口的地方掏出一個錦囊,用一根線拉著封口。烏溪將小小的錦囊提在手裏,看了一會,將它打開。裏麵便滾出幾個憨態可掬的象牙小動物,烏溪用手心接住,借著月光,那潔白的象牙像是會閃光一樣。
他想起那日,景七風塵仆仆地從兩廣之地回京,隨手交給自己,嘴裏說著“給你買的小玩意兒。”的那滿不在乎的樣子。
想起他說的那句“還能給誰”。
錦囊被他貼著胸口放著,這些小東西都帶著他的體溫,暖烘烘的。烏溪盯著他們發了好一會呆,不知想起了什麼,抿得緊緊的嘴角忽然輕輕往上提了一下,隨後眼神有暗淡下來,那點微笑點起來的亮光轉瞬即逝。
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他蜷著一條修長的腿,仰頭看著寂寞的夜空,顯得特別形單影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