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段(2 / 2)

胡瓜一手拿著抹布站在後麵,一手捂著酸倒的牙齒,瞅著查三省,一句話沒說。

加薪

“小花雕,你們少東家為什麼給取個這樣的名字?”屈鶴問。

小花雕回說:“屈相公,我們爺怎麼會給取這麼俗氣的名字?!這名字原不是我們爺取的,以前我們爺第一個相好特別喜歡喝嘉興的花雕小酒,每次來饕餮樓都是我給他送酒,日子久了,便把我的本名都忘了,直接叫我小花雕,後來我們爺也這麼叫,就叫開了。”

“那你本名叫什麼?”

“黃瓜。”小花雕得意洋洋,“我們爺取的。”

屈鶴虎軀一震,殺豬刀猛顫了一下。人生之寂寞如雪可見一斑。

正是吃飯的時候,廚房裏忙的熱火朝天,傳菜的小廝吼得此起彼伏,“虎皮兔肉”“金魚熊掌”“抓炒魚片”……

屈鶴伸了伸脖子,把那彙集各種食材的香味嗅進肚子裏,一溜的小廝頂著大托盤從他身邊走過,口裏念著“讓讓啊,桂皮陳湯圓,打翻了二兩銀子”。

這占了二畝地的大廚房,把屈鶴的眼睛看的有點直,見慣了老娘精心侍弄的小灶台,再看這裏十幾口井口大的鍋,便像是池子裏麵養的小金魚不小心跳進了揚子江,家養的兔子進了黑森林,喝慣了味淡的自家小米酒突然飲了一口直灌腸胃的炮打燈,有些適應不良。

白岸上包餃子的小師傅,碗口粗的擀麵杖握在手裏就像軟綿綿的楊柳枝,抽一下,底下便滾出一個圓薄通透的餃子皮;紅案上的大廚擺弄手裏的大鍋就像玩老鼠的貓,麻溜的很,砰一聲,冒起好幾丈的火光,拿勺子一鏟,火光又偃旗息鼓收了回去。

“屈相公,這邊。”小花雕扯著看傻了眼的屈鶴往這邊走,屈鶴下意識捂緊了自己的殺豬刀,這將是他在強手如林的饕餮樓安生立命唯一的本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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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雕自然是輕車熟路,領著屈鶴來到一個小屋,屋子裏幹淨,幹淨的不像話,一點油煙氣也沒有,倒是檀香嫋嫋,屋裏麵不合時宜地擺了好幾盆翠蘭花,一個抽旱煙的牛身大漢偏著頭坐在椅子上,斜著眼睛把屈鶴上上下下裏裏外外打量了一遍,使勁抽了一口煙,吱吱作響。

“李師傅,人我給你帶來了,這就是爺昨天請來掌刀的屈相公。”

“少東家請的人我自然沒有什麼好說的,不過老爺定過規矩,饕餮樓是個精貴地方,不能讓不幹不淨沒本事的人髒了地方,你說是不?”李師傅又抽了一口,他圖風雅,這煙杆子照著時興的揚州煙杆造的,翡翠的煙嘴,白玉的煙鬥,精銅的杆,看是好看,可都是擺設,他煙癮大,一口就能把填的滿滿的煙絲吸得一幹二淨,換起來麻煩,還容易燙手,可是饕餮樓的大廚師李大年就是這麼一個要臉要皮不要舒服的人。

小花雕忙說:“爺說了,要是不中您的意,您想炒了就炒了,不用通告他。”

李大年撇了撇眼,又往煙鬥裏添了煙絲,一隻手顫巍巍拿著火拔子點火:“這話說的輕巧,一個月前他看上一個落魄的書生,非拉來給我們的跑堂,結果二十兩一碗的血燕菰米粥撒了三次,我奉了老爺的命令把那書生炒了,他還不樂意,到老爺那裏狠嚼了我一通舌頭才罷休。我敢炒他領來的人,我是吃了豹子膽了!”

小花雕訕笑著,似乎在為他的主子不好意思:“李師傅,您也不是不知道爺的為人,他就是嘴巴上利害點,心裏軟的像放了三天的豆腐一樣,您要還是為這點事情就生氣,以後還不知道要氣成什麼樣呢?”

李大年把煙槍放下,頭扭向屈鶴:“你會點什麼?”

“殺豬。”屈鶴實事求是,別在腰間的殺豬刀頗通人性的閃了一下。

“既然是掌刀的,我們要的就不隻是殺豬,饕餮樓一天也就消耗三頭二百斤重的肉豬,一日三刀,少東家一千兩的銀子撒出去,也得值那個價錢,沒本事,那也是瞎忙活。”李大年真是聲如洪鍾,屈鶴掏了掏耳朵,剛才耳朵裏麵沙沙響了一陣,估計是震下來了幾片耳屎。

李大年不像個廚師,倒像個練家子,生的精壯異常,負手在前麵走著,比老板還像老板。

走到一個長約五尺寬約半丈的大砧板前,李大年摸出一個大白蘿卜,摁在桌子上,又從刀架上解下一把菜刀。

“殺豬的,給我削個蘿卜,我隻要蘿卜皮,蘿卜皮上不得粘上一點蘿卜肉,蘿卜肉剁成醬,要碎,又不能流汁。”

小花雕的下巴掉了下來,小臉皺起來:“李師傅,屈相公是爺帶來的人,您這也太為難人了。”

屈鶴走上前,從腰間掏出自己的殺豬刀,往天上一拋,一把剁在白蘿卜上,眼睛裏的神采立刻不一樣了,如曬得裂殼的水王八不小心蹦回了永定河,悠遊自在。

切削,片皮,動作一氣嗬成,那麼大把的殺豬刀,抄在他的手裏就是最趁手的兵器,比平常人使筷子還要自然隨意。

不多時,人頭大小的白蘿卜就被一把殺豬刀整的骨肉分離,堆做兩碟,一邊是蘿卜皮,一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