剁的粉碎的蘿卜屑。
小花雕知道,他們家爺這回做的不是賠本的生意,屈鶴真的是個寶,值得越茗供出去的那些銀子。
李大年鼻子裏哼了一聲:“這點小伎倆扔在饕餮樓,隻夠喝西北風。”
又摸出一個指甲蓋大小的鱸魚片,道:“我們做菜講究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殺豬的,你把這片鱸魚片給我片成十二張,每張薄厚要相等,待會我炸了下酒吃。”
小花雕的膝蓋軟了,這李大年和殺豬的屈鶴是徹徹底底的杠上了,他李大廚日進兩斤飯,這小魚片都能從他的牙縫裏鑽過去,明擺著是以大欺小,以上騎下,且看屈相公怎麼應付。
屈鶴把那小魚片頂在指甲蓋上,右手上刀光一片,晃了十一下,仔細一看,那片鱸魚還在手指甲上好好待著,沒看出一點動靜。
“把式耍的好看,可就是沒什麼用。”李大年幹笑一聲。
屈鶴取下那片魚肉,在案板上輕輕一推,十二片薄如紙片的魚片順勢排開,小花雕瞪大了眼,李大年的嘴巴也沒合上。
可屈鶴,隻是淡之又淡地笑了,極風雅,極淡定。
小花雕想,要是他主子在這裏,這會兒廚房裏恐怕早已經口水為患。
“相公。”一個尖細的聲音從門口冒進來,屈鶴全身的雞皮疙瘩都鑽出來了,不用回頭也知道身後站的是誰。
來著何人,京城絕受越茗是也!
現在連姓也省了,直接改成“相公”,越茗挑了挑眉,扶著門框做了個弱柳扶風:“李大廚,屈相公以後就是我們饕餮樓的人,他的本事你也看到了,再難為他你就有一些為老不尊了,傳出去就是在你們這一行都不好聽,我爹現在不管饕餮樓的事情了,您也別總拿著他的名頭來壓我,昨天他還問我呢,饕餮樓的總廚是不是該換一個了。”
被搶白的李大年頓時沒了話,握緊了手裏旱煙槍,隻顧著撇嘴。
“屈相公,我在房裏備了好茶好點心,你要不要吃點兒?”越茗的聲音嫩的嫩夠掐出水來,兩隻花招子一閃一閃。
“沒興趣。”
越茗正要纏上來,屈鶴手裏那把亮堂堂的殺豬刀卻破了他的色膽。
“那我們商討一下加薪的事情怎麼樣?”
再怎麼和麵前的人過不去,屈鶴也不會和錢過不去。小門小戶的孩子,從小就為一文兩文錢打架撒歡,練就一身斤斤計較的本事,就算是長大了,有錢了還是沒有辦法擺脫如影隨形的窮酸。黃白之物,總比其他的東西要更加引人入勝。
屈鶴點頭。提到錢,突然就色若春曉之花了。越茗斜著嘴巴笑,兩瓣薄唇抿出一片水汪汪的紅色,摸準了脾氣,才好對症下藥,古來泡男人泡女人用這個方法準沒有錯。喜歡才子的,就要會念“兩情若是久長時”;喜歡風韻的,就要會一步三搖風流倜儻;喜歡錢的,最簡單
上銀票!
回春閣。
越茗在饕餮樓的窩。
人風騷,連房間的名字也起的風騷,這名字扔在街上合該就該和青樓煙花做伴,偏偏掛在了饕餮樓最頂層的小閣樓。金筆紅底,碧玉鑲邊,高高地掛在門頂上,說不上大俗,也說不上大雅,像極越茗的為人。
盒子上就擺了兩盤糕點,一盤是黃金糕,另一盤還是黃金糕。
茶有兩盅,一盅是明前的浮瑤仙芝,另一盅還是明前的浮瑤仙芝。
座位上兩個人,一個是受,另一個……是攻。
能把加薪事宜談到臥房裏的,除了越茗還是越茗。
“相公。”越茗衣襟半敞,手裏的捏著一個黃金糕往屈鶴嘴裏遞。
屈鶴此時盡顯屠夫本色,端起衣袖就開始抹自己的殺豬刀,上麵雖粘了幾點蘿卜屑,卻還是殺氣衝天。江湖上是有這麼一說的,一把刀殺過多少人,便帶著多少人的冤魂,戾氣就越重,屈鶴的刀沒有殺過人,卻殺過成百上千頭的豬,那些死在屈鶴刀下的豬魂附在刀上,讓這把原本普通的刀便的也有一些神仙放屁——不同凡響的意味。
越茗不敢輕舉妄動,回身媚笑,就著手指把黃金糕吃下,還用力的吮了一下,發出極其纏綿悱惻的滋滋聲。
“加多少銀子?”屈鶴的聲音很低沉,如同鋪天蓋地的大雪花,清冷,但舒服。越茗不得不承認,有些人天生就是要壓別人的,不論他是生在草莽還是生在深宮大院,是攻就是攻,是受躲不掉。
兩隻嫩蔥似的手指頭伸出來,在屈鶴的麵前一晃。
“二百兩。”越茗斜著嘴巴笑,“條件是你要睡在饕餮樓。”
“好!”冒著貞操不保的危險,屈鶴凝眉斷喝!
掌刀
房間是越茗親自收拾的,也在饕餮樓頂層的小閣,和回春閣麵對麵,上麵新掛了一幅牌匾——“鶴妻居”,越茗說,取的是當年林逋梅妻鶴子的典故,字是越茗親手所寫,精瘦見骨花團錦簇的瘦金體,在大紅的箋子上刻意風流。
當年的司馬昭也曾經幹過婊·子立牌坊的事情,越茗以梅妻鶴子的典故之名行拐騙良家直男的之實,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