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貴!
一碗酥酪半吊錢,都可以買一兩燕窩了,還有碧粳粥,就算是遼東的碧粳米,匈奴的野蕎麥,加起來也值不了二錢銀子一碗。
饕餮樓是給人打腫臉充胖子的地方,真正的吃貨都不會趕這個點來吃飯。
越茗陪著他吃,他吃的是李大年特別蒸的叉燒包,又鬆又軟。越茗不愛吃餡,但是又要有餡,於是李大年隻能把包子做的饅頭樣,拿長白山上的地苔拌上剁碎的小黑豬肉沫填成餡,塞在包子裏。做出來一個就有二兩重,這樣的包子,越茗一頓能吃三個。
其餘的東西,他吃了不容易消化,也吃膩了。
查三省吃飯也斯文,筷子敲在碗上都不會發出一點聲音,把東西含在嘴裏,輕輕地咬,慢慢地嚼,最後閉著眼睛咽下去,連喉結都不會動一下。
以前剛認識他的時候,越茗經常懷疑,查三省並沒有真的把東西吞下去,便去掰開他的嘴巴往裏麵看,裏麵果然幹幹淨淨的,是真的咽下去了。
猛然想起《論語》裏寫的是,孔聖平日裏吃個飯也是有規矩的,什麼席不正不食,肉切的不細也不食,一大堆的窮講究,也不知道孔聖有沒有教導過他的七十二賢弟子,吃飯咽東西的時候不要動喉結。
這得要練多久才能咽東西不動喉結呢?!┇思┇兔┇在┇線┇閱┇讀┇
查三省的教養和越茗的肯定不一樣。
越茗他老子從小就教育越茗:怎麼舒服怎麼來!人活一世,條條框框已經那麼多了,就像護城河裏的水王八,已經是王八了,已經被圈在永定河裏了,還不準舒舒服服地自在遊弋?!不準就沒天理了。
查三省遵“食不言寢不語”的古訓,安安靜靜地吃完了飯,掏出帕子抹了抹嘴才開始發酸。
“茗兒,這次我必是高中的。”
越茗差點沒笑出聲音來,桃花眼都憋紅了。
“喲,査公子,瞧瞧,您這話說的太沒底氣了,什麼叫高中啊,您就是狀元郎的不二人選。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等您升官發財了,別忘了我就好。”話一出口,越茗就知失言了。
他最知道,查三省念念不忘的就是他。
連夢裏麵念叨的也是他,就算是被查閣老打斷了腿也要跛著腿來饕餮樓找他!
所謂捉鱉扒馬甲,打蛇打七寸。
越茗這一句話不小心踹到查三省的心窩子裏去了。
越茗頓時覺得查三省看他的眼神不對勁了,像一片飛絮在空中飄飄蕩蕩了很久,終於落到了水中,又在水裏沉沉浮浮,最後變成了水底一片溫柔的空明。
“茗兒。”查三省的手伸過來,越茗趕緊別過臉。
他對溫柔的眼神沒有免疫力,那種眼神在他看來,和泥沼地是一樣的,看起來綠意蔥榮,可是愣一愣神就會陷進去,泥沼裏伸出一雙手,把人拖進去,生吞活剝,抽筋扒皮,連骨頭帶肉,吞噬的幹幹淨淨,讓人死無葬身之地!
從來都隻有他讓別人陷進去,別人想讓他陷進去——門都沒有!
這個時候胡瓜跑進來了,喊道:“爺!放皇榜了!”
查三省和越茗同時從座位上跳起來了。
越茗到是沒什麼,他的心裏像是吃了秤砣一般,鐵了心認定查三省是根廢柴,就算是皇榜上有他的名字,不急,還有一輪殿試,皇帝還不會傻到去點查閣老的孫子當狀元。
有一句話叫做功高震主,查閣老已經有這個苗頭,皇帝絕對不會再讓他的孫子爬上那頂尖尖的位置,給自己添堵了。
就算是皇帝允了,查閣老也是不允的。他管著禮部,這貢舉就是歸他管,換句話說,他是主監考官,如果他的孫子被點了狀元,那對天底下那些勤勤懇懇、皓首窮經的書呆子是多麼大的打擊,免不了要嚼一番舌頭。查老頭一把老骨頭,全天下讀書人的罵他承受不起。
對這一層,越茗看的很清楚,他隻是沒有點破。
查三省的心裏也像吃了秤砣一樣,他料定自己的名字在皇榜上。
“茗兒,我們一塊過去看看吧。”
越茗抖著肩膀笑了一下:查三省太單純了,純的像隻沒長全翅膀的雀兒,飛不高也不會落下來。
“那查公子,我們走著吧。”
皇榜邊上已經擠滿了看榜的考生,有人笑,有人哭,有人中了——瘋了,有人沒中——瘋了。皇榜就像一塊黃連糖,有人吃到了甜,有人吃到了苦,短時間內上演眾生百態,說不上是悲劇還是喜劇。
眼看著周圍已經是水泄不通,人數還在持續增多。
越茗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小身板,順便也把查三省的鄙視了一下,想著要是現在屈鶴在的話,鐵定能擠到最前頭。
他一手抓過小花雕:“小花雕,你個子小,看看能不能擠進去?”
小花雕苦著一張臉:“爺,您饒了我吧,這人都擠的往天上排了,小人就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