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初蒙昧, 茹毛飲血,蠻力與自然相鬥。其悲也, 衣不附體食不果腹, 無羞廉恥辱之心, 無異於野獸魚蟲之屬。天道慈悲,有三聖人者從天而降……”不知為何, 南嘉木腦中忽然想起《大荒史》開篇。

那三位天人皆廣袖深衣, 長發飄然, 配合著他們無暇精致的容貌,恍若神祇降臨。

原始人瞧著三人容貌, 一時呆在原處,連一旁的妖獸都忘了去躲避。

眼見得那蛇形妖獸張開血腥大口, 就要將落在最後的那位原始人吞服腹部之際,其中一位天人伸手一揮, 妖獸灰飛煙滅,半點痕跡不留。

這才是殺戮的藝術, 輕描淡寫間挫骨揚灰。

南嘉木目光在那位出手的天人麵容上繞了一圈,心中歡喜不已。

那是他南家的祖先,太虛聖人南亭飛。

南嘉木也明白了眼前是什麼,這是記載著當初三位聖人降臨大荒界之後的一段曆史,雖然不知記載的曆史有多長,又是什麼法器記載的, 但並不妨礙南嘉木知曉, 他穿越進那段曆史之中, 並見到了三位聖人。

原始人此時也反應了過來,紛紛跪伏在地,不斷朝三位聖人磕頭,口稱“天神”、“仙人”。

南嘉木還在激動之間,南亭飛抬眸望向南嘉木,那目光輕飄飄的仿若無實質,又好似重於泰山,壓在南嘉木身上讓他無法動彈。

威深若淵。

南嘉木不由得走了出去,孺慕地望著南亭飛,也跪伏了下去。此時他才發現他穿著的並不是自己煉製的法衣,而是同其他原始人一般,僅以四片大葉子裹住下方。

南嘉木心生羞愧之意,袒.胸.露.乳,衣不蔽體,簡直不成體統。特別是在三位聖人麵前這般有失禮節,羞恥之心愈甚。

有這種感覺的不僅僅是南嘉木,還有那群逃跑的原始人領頭人,對麵三位仙人衣冠楚楚,而自己這般粗鄙不堪,本來習慣這般裝束的,忽然覺得局促起來。

他跪伏在地,將自己縮在草叢之中,以免自身粗陋之軀褻瀆了三位天人之眼。他恭謹有謙卑地道:“有虛氏虛九見過三位仙人,懇請仙人垂簾我等愚昧之民,讓我等侍奉仙人左右。”

三位天人風格各異,南亭飛麵容俊朗淵渟嶽峙,左邊那人冷漠疏離龍章鳳姿,右邊那人芝蘭玉樹高貴皎潔,無論是誰皆為天之驕子,姿容舉世無雙——這是南嘉木心底的感覺,實際上三人麵目雖然可以瞧清,但並不能在他識海中留下畫麵,所謂的容貌氣質,皆是南嘉木的腦補。

這是南嘉木修為太低,而這三人修為太過高深,讓低階修士模糊了麵容的緣故。

聽了原始人的話語,南亭飛在空中布置了道結界。他率先開口道:“玄一兄,清雪兄,吾等誤入此低等世界,不如暫且答應以做落腳之處,由此而摸清此界虛實,如何?”

張玄一微微頷首,道:“此舉可行。”張玄一便是那名清貴皎潔的男子,很是看不上這群原始穿著,捉摸著要是這群原始人識趣,不妨教會他們禮義廉恥。

芝蘭玉樹的那位修士微微頷首,此人正是石清雪,他望著下邊那群低階修士,眼底一片漠然。

三人達成共識,南亭飛扯下結界,垂眸望向那領頭人,開口道:“可,前往帶路”。

當頭的領頭人大鬆一口氣,他恭敬而又謙卑地再次磕頭道謝,起身在前麵帶路。

南嘉木不由得混在這群原始人之間,無人覺得有任何不對勁,好似南嘉木本來就與他們一道般,連南嘉木也認為自己是原始人,是有虛部落的虛南。

因為三位仙人在後,虛南總有種淡淡的羞恥之感,他不甚自在地扭扭腰,小心翼翼的邁著步伐,深怕大葉子因他動作太大而露出不雅之相。

有虛部落的族人住在山洞之中,山洞之外用巨木紮起,形成一道道圍牆。圍牆之側,有一座巨木建成的柵門。

柵門之後有有虛氏族人相守,見虛九帶著一群人回來,合心合力的將柵門打開。待虛九一行人全都進入之後,再關上笨重的柵門,柵門落地的瞬間,重量震動地麵,顫上三顫。

虛南見終於到了部落之中,鬆了一口氣,他邁著小步伐小跑到部落門邊的火把之後,將身子藏住一半。

他好奇又羨慕的望著南亭飛幾天身上的衣服,沒有說話。

虛九在柵門後邊的空曠平整的山地上吹起木哨,木哨發出的聲音又尖又銳,能夠讓山洞中休憩的族人聽到。

這鳴哨既可用作示警,又可用作集合,示警與集合的哨聲是不一樣的,示警三短,集合三長。此時虛九吹響了三聲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