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銀莊蔣含嬌是不擔心的,其實上輩子她和姨母鬧成那樣,出嫁前,姨母還是將這銀莊和這些年的利錢全部交給了她做嫁妝,也因為有了這份支撐,蔣含嬌嫁到承安王府時,好歹腰杆子還算硬實。
不然她一個高嫁女,又是自己使了心機求來的這樁婚事,哪裏能在王府立下腳,說到底,這世上唯一靠得住的,隻有銀錢,夫君或許會離心,手底下人或許會背叛,親人或許會唯利是圖,但唯有錢財是真真實實的掌握在自己手中,也是自己立足的話語權。
就像她和蔣家,若沒有娘親留下的嫁妝,讓蔣家離不開她這棵搖錢樹,她能住在雲閣嗎,她能這麼肆無忌憚嗎,她能這麼處處精致嗎。
恐怕在她娘還沒入土為安時,蔣家就想辦法把她趕出去了吧。
蔣含嬌轉了轉手上狼毫,將賬冊合上,她現在要做的,是一步步拿回她娘留下的,然後和蔣家徹底脫離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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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晴早,蔣含嬌起來洗漱後,挑了件紫色圓領窄袍套在身上,讓江梅別挽髻,紮個高馬尾就行。
“拿根玉簪別一下就行了,不必弄得太花哨。”
江梅從妝奩裏挑了根碧玉簪子,替人穩穩當當別好,銅鏡中少女還不及二八年華,豔若桃李,粉腮煙眉,未點胭脂亦是十分的嬌紅,把江梅看得呆住了。
“姑娘這樣一打扮,倒像是個俊俏公子哥兒。”
蔣含嬌抿唇笑道:“今日就是要做公子哥,我帶你出府一趟。”說完,她從衣櫃裏又挑了件便裝讓她換上。
江梅抱著衣裳手足無措道:“啊?姑..姑娘今兒個要出府呀。”
以前姑娘出府身邊帶的都是海棠,論起來還是第一次帶她出去,江梅從小就在蔣家長大,除了有回上元燈節燈油不夠,老嬤嬤帶著她出去買油,她就再也沒出去過了。
每回海棠和姑娘出去,回來在雲閣裏和小丫鬟們說,外麵如何如何新奇,如何如何有趣,她聽得滿心豔羨,沒想到今日她也能跟著姑娘出去看一看了。
蔣含嬌見她傻了,輕輕推了下人,“去不去呀,不樂意去就說,我好換人。”
江梅反應過來,抱著衣裳不撒手,忙不迭地點頭道:“願意願意!奴婢這就去換衣裳,姑娘且坐著歇一歇。”
蔣含嬌是知道江梅一直想出府去看看,但是礙於以前沒機會,小丫頭什麼話都悶在心裏不說,你要是問,她還會斟酌先看你的臉色再決定措辭,所以直接說帶她出去,讓她連斟酌考慮的機會也沒有。
看到她高高興興去換衣裳,蔣含嬌擺弄了一下頭上玉簪,笑著搖頭:“以前真是委屈她了。”
馬車是一早備好的,沒用蔣家的,而是特地從外麵顧了一輛。
用過早膳後主仆二人便出去了,奇怪的是大早沒看到海棠的蹤影,以往這種時候她都是最積極的。
蔣含嬌和江梅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叫來一個小丫鬟道:“去長春院找一找海棠在不在,在的話叫她回來,就說我有事尋她。”
小丫鬟趕緊應了,出了雲閣去尋人。
蔣含嬌有賴床的習慣,早上不睡到日上三竿輕易不起床,所以海棠特地選了這個時間悄悄出去。
一到長春院,夏鵑就把她拉到一邊,開口便問:“你是怎麼勸你家姑娘的,昨兒個也沒跟在她身邊,四姑娘發了瘋似的,把老太太氣得一天飯也吃不下,我與你說,下個月是老太太六十壽辰,你趕緊想想法子,叫四姑娘鬆口,府上還有不少采買都等著用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