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敕命,表示著她依然隻是側室,但從今日起,便是她的新生。頭一個女狀元,必將名垂青史,千古流芳。
夏波光比想象中的平靜,笑對李初暉道:“咱們家一群進士,方知太傅要求嚴苛之遠見。那時的太傅也未必想的到今日,可有沒有今日,她都會這般要求我們,故機會來臨時,我們全都抓住了。”
李初暉聽得此話,心中微顫。
夏波光笑道:“真是一個絕美的時代啊!”
李初暉問:“將來還會更好麽?”
夏波光道:“會。繅絲機已遍布江南,戶部預估今年的稅收可以翻倍。王田下立竿見影的就是沒有那麽多造反的流民,固然還有小範圍的沖突,可是比起之前好太多。朝廷平叛的銀子,完全可以用來興修水利,改良農具。工部有專門的農業研發處,蠶鐘改良已見希望,稻種、麥種等也有人研發。沒有意外的話,淮揚的大火不會再燒起來了。”
李初暉望向北方:“蒙古人也不會再打過來了吧。”
夏波光道:“他們敢來,就用大炮炸死他們。”
李初暉點頭:“九邊的兵士,可以入國企,他們也過的更好,我們也不用花錢養著。皆大歡喜。”
夏波光笑道:“公主開始參詳政事了麽?”
李初暉笑道:“跟著太傅的人,哪個張嘴不是政務?太傅就有本事搞的所有人兢兢業業。聽老宮人說起父皇小時候,就是個混世魔王。現在哪裏有一絲魔王的影子?隻怕我的弟妹再聽宮人閑話,都不會相信了。”
夏波光大笑:“跟著她壓力太大了。出身那樣好,長的那樣好,偏偏比誰都玩命。害的我們不努力就似罪大惡極一般。”
李初暉也跟著笑:“討厭的很吶!她怎麽什麽都會!最討厭的是她還看書,還練字,還騎射。我看著她的工作日程表就頭皮發麻。再看看父皇與徐都督的,已腿軟的站不住了。”
“深有同感!”
李初暉趕緊結束這恐怖的話題,道:“你們家要擺酒吧?到那日我再出來,替你掙些臉麵。我雖止是公主,但官場上能扯張虎皮做大旗的時候,就別客氣。”
夏波光道:“公主說話似大人了。”
李初暉笑笑:“我九歲了,太傅九歲已出書了。”
夏波光道:“以她的脾氣,她寧可九歲的孩子隻操蛋。”
李初暉又是一陣輕笑:“九歲的公主不是孩子。”
夏波光看向李初暉,外祖謀反,母親被廢,心裏的落差就足以讓她長大。天家無父子,公主沒有父親,隻有父皇。沒有父母的孩子,除了逼迫自己長大,再無其它的路可以走。但公主終歸是幸福的,些許磨礪,或能想的更開,過的更好吧。
李初暉覺得長大沒什麽不好,她漸漸識得人心險惡。可那份險惡並非捂住眼睛就不存在,早知道比晚知道好太多。皇家的公主,最不該有的就是天真。李初暉也看向夏波光,她該有自己的班底了!
傻子才會內耗,聰明人隻會想法設法的抱團,團結一切可團結的力量。不管女科有多容易,能殺出重圍的,都是人中龍鳳。每一個人都知道女科有多麽的孱弱,即便太傅巍峨的立在朝堂,官場的每一個角落都充滿了各種各樣的排擠。這種情況會持續很多年,很多很多年,或許她們終其一生,都看不到心中期盼的那個結果。可是她們知道,踏出了第一步,就充滿了希望。
女進士們將來難免為了各自的利益分了派係,但至少此刻時團結一致的。她們頻繁的交際著,飛快的熟悉著彼此。她們都被分在了京城,沒有外放。保守勢力在地方上還很強大,一群剛得官的女人,出去就是死。昭寧帝奚心的保護著他的親手種下的秧苗,女子分田、女子科舉,這片土地上,將來會有半數人會成為他的絕對嫡係。這樣架構起來的皇權,才堅不可摧,無所畏懼。她們現在還很幼小,但沒關係,他等的起。他才三十歲,至少能活二十年。二十年,足夠讓他顛覆原有的官僚體係,足以讓他給他的孩子,留下一個繁盛的天下。
秋收過後,便是核算歲入。銀子一箱一箱的隨著海運、漕運與官道押送入京城。戶部核算出來的數目,一點點超過昭寧帝的預期,直飈到四千萬兩才停止。昭寧帝頭一回後悔沒有好好照顧太上皇,他應該孝順點,讓太上皇活到今日,看看他治理的天下,能收多少銀錢!新政初使,歲入已翻倍,三年後呢?五年後呢?昭寧帝想大笑,似宋朝一般過億的歲入,應該不是夢吧?他能做光武帝,不是幻想吧?笑過之後的昭寧帝,眼中又閃過淚花,大哥,你看的見嗎?我真的把天下掰回了正軌;我真的能把我們的王朝,再推向高峰。
秋季蒙古的進犯的力量在火炮與連珠銃的攻擊下,越發顯的無力;五軍紡織廠供完軍需後,開始向民間銷售衣服,京城的棉布與成衣價格狂跌。中樞的官員親眼見證了工業的力量,強悍到無法抵禦的力量。有人贊賞、有人畏懼、有人厭惡、有人懷疑也難免有人抨擊和阻擋。但工業的步伐一旦踏出,利益裹挾的力量,就不再能輕易摧毀。它會沿著它該有的軌道,狂奔向前,再難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