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夫人你了。證據……”孟欣然道,“夫人剛才不是說了麼,您手裏有我爹的字據,想來我爹前腳同您交談過,後腳他便沒了消息,中間出了什麼事情,夫人您應該最為清楚。若說和您沒關係,怕是沒有人信吧。”

孟欣然步步緊逼,鄭翠荷和她相視一眼,立時慌張了起來,剛才囂張衝天的氣勢頓時像戳破了的氣球,整個人滑稽地幹癟了下去,結結巴巴道:“你,你胡說八道,你爹失蹤,關,關我什麼事?我,我沒有你爹的字據,你,你剛才聽錯了。”

“哦?”孟欣然尾音上揚,嚇得鄭翠荷心跳慢了一拍,她隨後聽道,“夫人說錯了,那不知我剛才有沒有看錯,夫人您是想搶了我弟弟,把他賣到人牙子手裏去?”

鄭翠荷懵了懵,有些反應不過來,怎麼又說起弟弟的事,她下意識地脫口問道:“什麼?”

孟欣然直接道:“我可是聽見夫人口口聲聲喊著要把我弟弟搶去賣給人牙子使喚,更何況在場還有那麼多人看著,這您可抵賴不了。大榮律法中可明令禁止販賣孩童奴隸,您說,我要是告知知府大人,他會關押您還是我呢?”

鄭翠荷一個普通婦人,哪裏懂什麼大榮律法,當下被孟欣然唬住了,平時尖酸爽利的嗓門都被迫低了下來,白著臉僵硬地笑道:“姑娘,是您,您聽錯了,也看錯了,我沒有搶您弟弟,都是誤會,對,這是一場誤會。”

“誤會?”孟欣然顯然不想放過鄭翠荷,“夫人,現在說誤會不會太晚了嗎?我們和您無冤無仇,何必要如此逼人。我孟家也不是無賴之人,夫人若是好聲相告,定會將欠上的銀子如數奉還。夫人何必作出此舉?”

孟欣然頓了頓,靠近鄭翠荷,意有所指:“不知夫人可曾聽說安京府來了位大人物?正不巧,我弟弟來安京路上碰見了他,他見我弟弟乖巧很是喜愛,特意贈送了一個金絲錦囊,說是有事可憑錦囊尋他。您說,他要是知道有人欺負了我弟弟,會如何呢?”

楚靖祺來安京雖沒有大張旗鼓,但也不是悄無聲息。鄭翠荷曾在街上聽過此事,心知不假,可她怎麼也沒想到,明明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如何同孟家扯上了關係。此事太過天方夜譚,鄭翠荷直覺孟欣然是在說笑,然而她不經意間往下一瞥,竟真在孟欣然腰間看到了那個金絲錦囊。

鄭翠荷身為婦人,對針線一活很是熟悉,當下就看出孟欣然手裏的錦囊不是凡品。玄色布料平滑細膩,泛著點點光澤,上麵金絲璀璨,繡著流雲花紋,好似真的雲朵在飄動。

心裏咯噔一下,原本七分的存疑在看到錦囊時變成了十分的篤定,孟欣然不是在說笑……鄭翠荷軟了腳,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求饒道:“姑娘,我錯了,我道歉。我不該一時鬼迷心竅,收了人家銀子來為難你們,您大人有大量,求您……”

收了銀子?孟欣然抓住鄭翠荷話裏的信息,神色一凜,打斷她,“你收了誰的銀子?”

鄭翠荷:“我……”

“鄭翠荷!你又來要賬!”門外風風火火跑進來一個人,打斷了鄭翠荷的話。婦人一身粗布麻衣,臉色黝黑,聲音洪亮道,“你是不是又拿你那破規矩來亂討賬?!”

鄭翠荷明顯有些怕她,身子躲了一下,嘴硬道:“你胡說什麼!”

“我還不知道你?!”許小花瞪她,很不給鄭翠荷留麵子,“你家這破房子一住個人,你就跟狗見了骨頭似的天天變著法來討銀子,你說說你趕跑過多少人了,啊?”說著,緩和了語氣,笑眯眯地對孟欣然說,“姑娘,你別怕她,她要搶銀子大姐我幫你趕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