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孟母心一下揪了起來,忍著牙齒的顫唞,道:“認識,離我家隔了一條街,正對門就是。”

“那真是太好了。”許小花覺著自己做了件好事,繼續道,“聽說那位在東城徐員外家幫忙幹活,忙得團團轉,沒法抽出身來,便讓我家男人幫他送信……”

許小花還在絮絮叨叨,孟母好似入了定,腦袋裏嗡嗡一片。許小花瞧著孟母臉色不太好,以為她病了,忙趕著人去休息,自己也回了自家院子。

入夜,孟母坐在床邊哄著孟書瑞入睡。孟欣然推門進來時便瞧見孟母怔怔的,頗為恍惚,心生不解道:“娘,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休息?”

孟母猛然回過神,急忙忙站起來,拉住她就道:“你許嬸知道你爹在哪裏。”

孟欣然神色一正。這幾天她在街上問了好些人,連著民巷裏的,可一個認識孟父的人也沒有,這讓她開始懷疑孟父是不是真的在安京出現過,否則為何連一點存在過的痕跡也沒有。如今卻是得來毫不費功夫,知情人就在眼前,這不得不讓孟欣然產生懷疑。

可若許嬸真的是與此事相關的人,這些天來她沒有露出任何讓人懷疑的破綻,那麼這個人也太可怕了些。孟欣然仔細回想了一番許嬸來到孟家之後的情形,覺得她不是這樣的人,若想要害她們早就害了,那還等到今日。

孟欣然問道:“在哪裏?”

孟母道:“東城的徐員外家。”

……

夜深人靜,安京城內的一戶廢棄的莊子裏,幾個人影靠在牆邊,躬身不停地動作。黑燈瞎火中,有人一邊凝神細聽牆外的動靜,一邊低聲催促旁邊的人。

“快點!”那人焦急道,“坑挖好了沒?”

挖坑的人擦了把汗,直起腰,小聲道:“好了。”

“趕緊埋進去。”望風的人聽著牆外沒有任何的風吹草動,招呼著其他人把地上兩個大大的麻袋扔進了土坑裏。麻袋裏不知裝了什麼,沉甸甸的,在月色下勾出一個模糊的輪廓。

幾人輕手輕腳地扔了麻袋,用土將坑填實,隨後又如來時一般,鬼鬼祟祟地跑出了莊子,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

柳城鎮的驛站。

書房中,楚靖祺披著外袍,正在臨摹桌上的木雕小鹿。燭火的映照之下,英俊的側臉泛著一層模糊的光,柔和了他眉目間的冷意。小鹿隨著畫筆的遊動漸漸躍然於紙上,楚靖祺看向它的目光隨著畫作的完成也隨之變得溫和起來,好似融了一層暖意,叫人霎時心動。

“咚咚”。書房的窗戶被敲了兩下。

楚靖祺嘴角抿緊,周身溫和之感倏然褪去。手下筆尖不停,他頭也未抬,淡淡說了一句:“進來。”

窗戶開啟一半,一個黑色的人影從窗外翻身進來,身手矯健靈活,落地時無聲無息。來人一身黑色夜行衣,臉龐剛毅冷峻,目光如刀般深邃犀利,他恭敬地站在楚靖祺身旁,半低著頭沉默著,等著楚靖祺的吩咐。

楚靖祺畫完小鹿,怔怔地看了半晌,眉頭忽的皺起,毫不猶豫的將畫紙燃於燭火紙上,火苗陡然竄升,飛快地吞噬小鹿。一幅好好的畫作就這樣化為一堆灰燼。然而楚靖祺沒有一點惋惜的表情,他平靜地擦了擦手,收起桌上的木雕小鹿,用指尖慢慢摩挲,這才緩緩開口道:“問出什麼了嗎?”

楚刀低頭,聲音不自覺地帶了一絲緊繃:“那人嘴硬的很,屬下嚴刑拷打,他也沒有招供。”

楚靖祺沒有怪罪楚刀,反而靜靜地望著他,眼光深沉如海,像是要看到楚刀的心裏去。

楚刀瞬間壓力倍增,他明白王爺這是生氣了,立馬半跪下來:“屬下辦事不利,還請王爺懲罰。”

“罰你做什麼。”楚靖祺移開視線,輕描淡寫道,“他一個小小的師爺都如此忠心,理應是我大榮的幸事。不過,既然撬不開他的嘴,倒不如成全了他的那份忠心。對了……”

楚靖祺指尖點點桌子,側過臉來,“信留下,韓步升那邊,也別忘了讓人回去‘複命’。找個機靈點的,別露餡。”

楚刀:“屬下明白。”

“嗯。”楚靖祺點頭,想了想,道,“告訴楚見一聲,讓他隨本王先到安京瞧瞧,至於巡視的隊伍,在驛站多停兩天吧。想來他們聽了肯定很是高興。”

楚刀領命:“是,王爺。”

“退下吧。”楚靖祺擺擺手,疲憊地閉上眼睛。

楚刀後退幾步,翻出窗戶,立馬不見了蹤跡。

屋內安靜下來,楚靖祺慢慢睜開眼睛,舉手望著手裏的小鹿,倏爾手又握緊。眼中眸光變換,情緒翻湧,痛色一閃而過,最後化作一汪死水,不起任何波瀾。

作者有話要說:

楚靖祺:想媳婦兒想的要變態,怎麼辦?!急急急在線等!

孟欣然:別怕,我把我的小鹿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