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皇後,夏侯辰三人應當如是。
在齋戒日的前一天,夏侯辰宿於昭祥殿。那一晚他又折騰個沒完,我實在忍不住,便對他道:“皇上,隻有幾日罷了……”
他的聲音喑啞低沉,道:“仿佛一刻也不得離開。”
想想近些日子,他倒的確是這樣。晚上宿寢之時依舊恩澤遍布,但白天就算沒事,也會走過來看一看我,偶爾坐上一坐,說笑幾句,便都是好的。
大典冕服已然送來,鳳冠垂旒,鳳口銜珠,垂旒僅比皇後短了兩才。我吃了一驚,再打開冕服的盒子,卻見冕服並不是我所要求的粉紅之色,隻比大紅顏色略淺。室內燈光暗暗,乍一望去,我還以為是大紅之色,再看繡錦上的花樣,一爵九華祥獸,以金線繡之,獸眼嵌以診珠,繞以翡翠,竟與皇後冕服沒什麼不同。我問送東西過來的康大為:“康公公,您是否弄錯了?這個與本妃在尚製房看到的大不相同……”
康大為一撥拂塵,道:“娘娘 奴才絕沒有送錯。一切皆是皇上指定了下來的。”說完便向我告辭。
如果不是我深知康大為品性,真會以為他在設陷講陷害於我。
正值今日娘親送宮婢等的禮服入宮,與我一同在屋子裏,見此情形,便道:“看來皇上是想……”
我擺手止住了她繼續說下去。深紅色的檀木盤子裏,鳳冠頭麵一應俱全,金簪之上一端為華勝,上蹲以鳳凰,口銜明珠,翠羽白珠,如若不是我眼利,加上早把冕服圖案款式在腦內過了十來遍,看清了垂珠短少兩才,華勝草紋並無皇後製簪的繁多,倒真看不出與皇後的頭飾有什麼不同。眼見娘親露出喜悅之色,我暗想,他以此來刺激皇後,莫非真的要動手了嗎?他忍了這麼久,也該動手了。
娘親見我臉上殊無喜意,不由叫了我的小名,道:“妹妹,難道不是如此?”
我搖了搖頭,道:“娘親,做人貴在有自知之明。娘親想想咱們的家勢,想想父親的身份,便知可不可為。如今的朝政,景門大間根枝盤結,又豈是我們能想的。”
娘親聽了,便黯然點頭,“皇上若不把老爺叛國的案給翻了,你始終是不得翻身的。”
我便道:“娘親,雖則那位置是萬人皆求,但貴賤異等,出門有營,又豈是那麼好坐的?”
娘親便斂了笑容,握了我的手: “妹妹,娘親也隻求你一生平安而已。”
我已向她隱約提了寧惜文慘死的內幕,讓她黯然神傷了許久。寧惜文一去,寧家更是人丁單薄。想來皇後早已明白了這一點,就算寧惜文真心地投靠,也去不了她的疑心,隻因她始終都是姓寧。
寧惜文生了腦癱嬰兒之事雖查不到痕跡,但我可以肯定,她必做了手腳。在她的羽翼之下,想要害一個孩兒簡直太簡單了。我先前對師媛媛,隻害了她未成形的胎兒而已,可她,卻讓那孩子如此活著,生不如死,讓我一看見他,就徹骨的痛,讓夏侯辰一望見他,便內疚自責,仿若永不能愈合的傷疤,微微觸動了,便血流不止。
她與夏侯辰一樣,皆是心狠之人。唯有這樣的人,才可能當上皇後,才配得上那個後座。
夏侯辰如此做事,便又把我置於風口浪尖,不過我已作了充分的準備,即便他不如此,我也願意如此。她不會放過我,而我,也不可能放過她!
由素秀侍候著,我穿上了夏侯辰為我準備的祭祀冕服,紅色雙肩有團紋的錦袍,戴上口銜明珠的鳳冠,再插上黃金為身,桂枝相繞,以一爵九華為華勝的步搖。室內人人皆露豔羨之色,素秀更是道:“娘娘,您這身打扮,卻比昭純宮的更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