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潮還未至,海寧就先起了波瀾。
一個朝廷的官員死在了慕容世家所開的客棧中。不少人看見鏡花緣的唐敖提著滴血的劍從那個房間裏走出來。
唐敖是個劍客,也是個殺手。
“你看我作什麼?”唐小山慵懶地倚在門旁,嬌滴滴地問門廊那麵的紅衣男子。她當然是個女人,是女人中的女人。
紅衣男子笑嘻嘻地走過來。他笑得有點輕薄,可不知多少女人喜歡被他輕薄一下。
“沒什麼,我隻是看你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唐小山眉一挑,笑道:“你可知我是誰?”
“鏡花緣的唐小山。”
“你不怕我殺你?”
紅衣男子卻道:“若是姑娘要我死,說一聲便是。”
唐小山笑得花枝亂顫,連腰也抖動起來。沒有人說過腰是不會笑的。
“我身邊倒有幾個姐妹喜歡你。”她的眼波勾了過去。
紅衣男子撫掌歎道:“真像,真像。”
“我又不認識你認識的那個人。試問天下間兩個不相幹的人怎會相像呢?”
“對,而且你還是個女人。他,卻是個男人。”紅衣男子笑道。
唐小山道:“除非我是他的親人。”她說完,又大笑起來,好像剛聽了一個不錯的笑話。
紅衣男子道:“沒有人說不是。也許你的確是他的親人。”
“可是,”紅衣男子收起了笑容,“你和他又相差得太遠了。”
“你什麼意思?”唐小山像一條魚一樣彈了起來。~思~兔~網~
紅衣男子並不理會她,徑自走掉了。
唐小山頓時恨得牙癢,想要撲過去把紅衣男子撕成碎片。她一路追到了街上,卻仍然找不到那個男人。
“小二,來壺酒。”氣極的她索性坐到路邊酒肆裏,想要喝一杯。
酒肆裏的男人都貪婪地盯著她,就像餓狼看見肥肉一般。唐小山已經習慣了。在她看來,就算是所有人都愛她也不奇怪。而奇怪的是,坐在她鄰桌的兩個男人並沒有看她。
“喝酒就不應該找理由。若是喝酒需要理由,那這酒也喝得太痛苦了些。”坐在左麵的少年自行斟了滿滿一碗酒。他的麵容英俊蒼白,身體也顯得有些病弱。這樣的季節他就已經裹了一身薄狐裘,想來也是有不足之症。但眉宇間和眼角所勾劃的那些似有若無的憂愁使他顯得格外迷人。
“可有的時候,喝酒倒真是為了排解寂寞。”和少年對坐的是一個中年男子。關於他的傳說已太多太多。當唐小山看到他的臉時,心也要跳快三分。這個男人在年輕的時候,女人們總想成為他的故事。現在他不再年輕,女人們又總想聽他的故事。
“寂寞?我們的名字都不是寂寞之人所取的。尋歡留香的,都是浪子。”少年笑著自飲了一碗酒。他的手引起了唐小山的注意:那是一雙修長優雅卻又穩定有力的手。這雙手好像和別人的手沒什麼區別,可又好像比別人多些什麼。
“好個留香尋歡。”中年男人笑道。
“至少,我以為你是不會寂寞的。”少年看著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摸了摸鼻子道:“如果有一天,你像現在的我一樣,你才會明白。”
正在這時,一頂六人華轎停在了酒肆旁。
一個黃衫小姑娘走了過來。她用脆生生的聲音對少年說:“少爺,表小姐來了。”
少年放下酒碗。他的眼中閃耀起了剛才不曾有的光芒。
轎中的人沒有出來。她隻伸出了隻手搭在窗邊。
“表哥,你把我一個人留在龍家。自己卻跑來喝酒。”她的聲音像雨天的琴音,清冷而幽美。而那隻半露在小窗外的手淨白素雅,竟和少年絕配。
“我以為你喜歡和伯母多談一會兒。”少年歉然道。
“你又不是我,怎知我會喜歡?”轎中的人問道。
少年木然。
“誒,你隻知你大哥喜歡罷了。”轎中之人歎了一聲。她的這聲歎息輕輕飄落在了每個人的心裏。
轎子又起來了,慢慢抬過了酒肆。
少年滿目悵然卻又沒有叫住他的表妹。
“我總算知道你的憂愁是什麼。”中年人長歎道。
“喝酒。”少年人回到座位上,端起碗來仰頭幹了下去。
中年人又為他滿上,說道:“我聽林還玉林小姐說,她同族的侄女很受探花府李家少爺的關愛。如今看來是不假。”
少年傖然一笑道:“原來你也認識還玉阿姨。我待表妹當然應該好,可我不止有個表妹,還有個大哥。”
“龍家的少爺也是一位少年英雄。”
“不錯,我的大哥當得起這樣的稱呼。”少年人講到他的大哥,眸色又亮了起來。年少的時候,即便又煩憂也會很快過去。所有的債都還不到還的時候。
中年人突然看向了旁邊的唐小山。
“你我說了這麼久的話,卻乎略了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