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幾說:“我不僅僅是為他,那幫毒販手裏還有好幾條人命。”

鄭海平打斷:“你舍得把北崧一個人留在M國?你知道他情況多嚴重嗎?如果六個月內不能喚醒,他醒來的機會就微乎其微了!”

他極少見地吼道:“我們當然有能力讓他維持呼吸心跳,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但其實這世上已經沒有這個叫齊北崧的人了,他躺在床上活著,但他不是他,不是我弟弟,不是你老婆,他再也不會陪你玩、對你笑,和你說那些傻逼話,你舍得嗎程幾?!”

程幾低頭,眼淚撲簌簌落下。

鄭海平知道自己話說重了。

“小……小程,”他補救道,“北崧一定會醒,而且肯定不要六個月!我們要去的醫院是全球最頂尖水平,連昏迷十五年的植物人都曾經喚醒過,北崧去了以後,或許隻要六個禮拜,不,六天,就醒了!”

程幾抬臉,淚光盈盈,蒼白的唇上卻血跡殷然,那是剛才被他咬出來的。

“……海哥,”他說話帶著濃重的鼻音,可條理依然清晰,“其實你心裏清楚,我在治療方麵什麼忙也幫不上,我當然可以在齊北崧耳邊喊他,一天喊二十四個小時一周喊七天喊得嗓子出血這我能做到!但這沒用……”

“那天醫生們閑聊,我聽到一句,說植物人喚醒是世界級的難題,無數頂尖專家折戟。那些能從沉睡中醒來的都是命,是機緣,是玄學,並不是光靠親人呼喊就有用的。親人所能做的其實是悉心照料,保持患者身體的活力,保持希望,等待奇跡的降臨。”

程幾仰著頭,通紅的眼眶內泛著水色:“海哥,你讓我去有用的地方吧。無論齊北崧能不能醒來,我做的事情對他來說都有意義。以前我師傅常說,大路不平有人鏟,我想去鏟路,和那幫狗日的幹到底,你就讓我去吧!”

鄭海平怔怔地瞧著他。

“……不……”

“讓他去。”門口有人插嘴。

鄭海平和程幾一起扭頭望去,見是雷境。

“讓他去,那邊默許了。”雷境說,“組一個小隊,境外聘用兩到三個專業的,國內願意去的湊三個,沒有身份,沒有隸屬,單線聯係,互相免責,對外不公開,目標隻有一個,追蹤主犯一夥,直到上峰同意派戰鬥人員打擊。”

鄭海平問:“錢誰出?”

“從懸賞金裏扣,還有……”雷境說,“我出。”

“你?”

雷境摸口袋:“我攢了點兒私房錢,不好意思啊,瞞你好幾年了,都是平常不抽煙省下的……”

“老雷!!”鄭海平咆哮。

雷境的手僵住了。

他緩緩道:“……海平,讓小程去吧。他跟著咱們會垮的,他現在已經快垮了。你看不出他在自責嗎?你想讓他天天守著昏迷不醒的北崧,恨不得每天往手腕上劃兩刀以緩解愧疚嗎?他沒有錯,不應該承受這些。”

“那他就活該鑽R國那個火藥桶?”鄭海平說,“他會死啊!”

“我不會!”程幾叫道,“我專業的!我可厲害了!”

自從聽雷境說在組隊,他簡直像打了一針雞血,當即就要蹦起來,許久不見的明媚笑容也回來了。

“雷哥,我報名!”他像個小學生似的高高舉著手,“我要當隊長!”

“隊你個幾把!”鄭海平罵。

“還有誰去?需要我去找隊友嗎?”他興衝衝問雷境。

雷境看到他終於有了些精神,也為之高興,說:“已經有人搶先報名了,就是你幹爹耿春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