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連鄭海平都高了, 站在椅子上對瓶吹, 反正他也不怕多喝,有人給他撐腰。

程幾就被一路從會館抬到私家菜館,又抬到某某會所, 扔在沙發上, 反正就是一個字:睡。

陳川大著舌頭說:“程幾這……這小子不行!真不行!……他不是假醉誘敵, 是真醉!說實在……實在的,R國倒是挺適合他的,那邊禁……禁酒啊!”

王北風則說:“狗慫……慫……就這樣老齊還把他當……當寶!”

陳川嚷嚷:“老齊……不認識他啦!”

王北風吼:“寶寶委屈!”

程幾反正不省人事, 隨便別人埋汰,自顧自睡覺, 直到雷境最後把他搖醒。

他睜開眼,迷迷糊糊坐起, 看到腳下橫七豎八躺了一屋子人。

“……”

“幾點了?”他問雷境。

雷境說:“半夜兩點。我一會兒隻負責帶海平走,其他人就隨他們自生自滅。”

程幾晃晃腦袋,覺得裏麵像是裝著一瓶水,哐裏哐啷的,好在不疼。

雷境喝酒比較克製,酒量又好,所以還很清醒。他問:“要送你回家嗎?”

程幾望向老耿。

老東西醉得像個鬼,衣服都脫了,穿著秋褲四仰八叉睡在地毯上,肚子上還畫了個黑豬頭,估計不是靈魂畫家趙家銳就是文學家陳川的手筆。

程幾說:“幹爹睡著了,今天就先不回凰村了吧。”

“不是凰村,”雷境說,“回你原先的家。”

原先的家?程幾在宏城還有家嗎?

“工人新村的房子我們幫你買回來了。”雷境說。

程幾嚇了一跳,忙問:“買那幹啥?海哥買的嗎?”

雷境笑了笑:“說出來你都不信,是北崧買的。”

程幾納悶,齊北崧不是不記得自己了嗎?

雷境在他身邊坐下說:“大半年前的事情。那次海平有事回國,半夜在網上閑逛,突然發現你家那套房子被中介掛出來賣,價格還不貴,比市場價便宜五六萬吧。”

“他第二天一早就聯係中介,原來是當初低價強買你家房子的樓下鄰居出事了,先是女主人被網絡集資詐騙,損失不少錢,當初買房時占的便宜全賠進去了;後是男主人癡迷買彩票,為此借遍親友,被追債的堵了大門;再後來是領結婚證前夜這家的兒子被女朋友甩了,總之家裏小災小禍不斷,雞犬不寧。”

程幾噗地一笑,雖然聽上去挺慘,但他挺解氣。

雷境繼續:“那家人著急賣房子還債,可偏那女主人嘴快,到處宣揚她家倒黴是買了你家凶宅的緣故。房子這東西,便宜些總會有人要,但聚陰破財凶宅就不一定了,於是掛了將近半年,價格每月降五千到一萬,還是無人問津。”

程幾惱怒道:“凶個屁,她家才凶呢,自己貪小便宜被騙了還怪到房子上!”

雷境同意,說:“海平就和我商量要不要乘機把房子買回來,結果被北崧從旁聽見,問什麼事。海平便說想買個老房子等拆遷,也沒提你的名字,北崧不以為意,說買買買,這點芝麻綠豆大的事兒還要商量?海平正要掛電話,忽然聽到北崧說——把樓下那戶也買下來。”

“咦??”程幾驚疑。

雷境笑了笑,說:“北崧說,不就是百來萬的事兒,既然等拆遷款那點兒蠅頭小利,那就多買一戶,多給老雷賺點兒零花錢。樓下那戶討厭,花點兒錢把他們趕走得了!”

程幾有點兒結巴:“他……想起什麼了?”

雷境說:“我也奇怪,他怎麼知道樓下鄰居並非善類呢?所以說他失憶了吧,其實他也拎得清,至少潛意識裏還有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