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北崧看著真來氣,心想你好歹在腰上係根安全繩啊!

他跑向老耿,示意由自己來扶梯子。

老耿笑道:“喲,齊大少爺來了,你什麼時候來給我拜年啊?”

齊北崧說:“年初一我要在家裏迎賓,年初二陪程兒回來。”

“記得帶我寶貝孫女啊。”老耿說,“我得把她送去凰山寺讓老和尚摸個頂,保佑她來年無病無災,健康成長!”

他又說:“齊大少爺,你倒插門在我家,好歹年初一過來呀,咱們村的規矩是初一到廟裏進香!”

齊北崧不理他,揮手說彪哥你讓一讓,我也上牌樓去。

老耿反對:“你上去幹嘛呀?你幫不上忙,他還得分心來照顧你,你就別添亂了。”

“我不放心他!”齊北崧低吼。

果然他梯子爬到一半就被程幾發現了,後者連忙說:“你別上來!”

齊北崧向來不服輸,強行爬到最高點。

程幾笑著問:“你不是有點兒恐高嘛?”

齊北崧避免往腳下看,硬著頭皮說:“這點兒高度算什麼,我都敢直接往下跳!”

程幾伸手把他拉近了些,問:“小孩呢?”

齊北崧解下圍巾繞到他脖子上,說:“老太太和狗看著她呢。”

“哪來的狗?”

“北岱哥牽回來的,兩條都是挺好的大狗,而且是你最喜歡的那種黑背。”

程幾一聽就高興了:“太好了!回去你看小孩,我和老太太玩狗!”

齊北崧在他耳邊低聲問:“換一下好不?”

“怎麼換?”

“老太太看小孩,小孩玩狗,我玩你。”齊北崧痞笑。

程幾挑眉,把手掌摁在他胸口說:“小心我把你搡下去,你的平衡性可沒我好。”

“搡唄。”齊北崧滿不在乎,“搡了我還是得玩你。”

老耿在牌坊底下喊:“哎!倒插門齊大少爺,你過會兒再聊行不行?咱們這兒正裝燈呐!”

程幾也勸:“老齊你先下去吧,這地方真隻能站我一個。”

齊北崧悻悻地退到竹梯上,伸長脖子關注著程幾的一舉一動。

程幾為了不讓他擔心,將安全繩係在腰間,另一頭則交到他手上。他緊拽著那根繩子,片刻不敢鬆懈。

兩根通天燈的燈柱已經立起來了,接下來的工作是懸掛主燈。

主燈是木雕的,一隻就有百來斤重,還是依靠起重機上去,掛好之後,剩下的十八條祈福長幡和無數小燈完全要靠人力懸掛。

凰村的男女老少愈加忙碌起來,人員穿梭,聽從村支書統一調動,年輕的小夥子爬燈柱、爬山壁、爬梯子掛燈掛幡,年老和年少在下麵幫忙。

程幾的任務已經完成,但覺得這情景一年一次不容易,於是坐在牌坊頂上看熱鬧。

齊北崧爬上牌坊,到他身邊,解開大衣將他裹了進去。

暮色四合,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通天燈群上,牌坊上的兩個人並不醒目。

程幾在齊北崧胸`前的口袋裏摸煙。

齊北崧板起臉:“不許抽,抽煙有害健康,你好不容易戒了一年多!”說完自己點一支。

程幾斜了他一眼,將煙叼在唇間,湊近在他的煙頭上過了火,把臉背過去。

“幹嘛呀?”齊北崧拉拉媳婦兒,語氣軟下來,“這麼點兒小事要生氣?”

“傻瓜。”程幾把臉擰過來,淺笑,“我跟你生什麼氣?你往那邊看,視野可好了。”

齊北崧順著他的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原本黑黢黢的山道上路燈次第亮起,阡陌交錯,星星點點一直綿延至遠處平原,一個個村莊或者城鎮仿若棋盤格上的棋子,光華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