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啊,他端槍端得興致勃勃,我不能強行給他卸了啊!總之先謝謝您了啊!
堂哥說你個廢物,不如我犬。
齊北崧說讓您的犬放爪去刨茶花,“紫袍”邊上還有一本“六角大紅”呢,刨!怎麼開心怎麼來!
堂哥走了,齊北崧也終於等到了他奶奶——老太太擦著手從廚房出來,雖然身穿舊棉襖,但精神矍鑠,渾身散發著救人於水火的光輝。
齊家老太太年輕時吃過大苦,到老了也不見得養尊處優,該幹活就幹活,基本維持著艱苦樸素的生活作風。
齊北崧跳下沙發,將閨女的繈褓遞出去,老太太雙手接過,兩人跟拆彈似的謹慎交接,見懷裏的玩意兒沒醒,才同時鬆一口氣。
“我去凰村了。”齊北崧小聲說。
“去吧去吧,有我呢。”老太太說。
齊北崧問:“一會兒她要是醒了鬧怎麼辦?”
老太太指著門外說:“那兒拴著兩條狗呢,我先把她喂飽了,然後讓狗陪她玩,保證能撐到程兒回來!”
齊北崧說跟狗玩可以,得小心看管著,千萬別讓她喂了狗啊。
老太太擺手說:“沒事,北岱在呢,那小子幹別的不行,養狗是一流好手,他的狗比你還聽話!”
齊北崧得到了保證,出籠的小鳥兒一般跳上了車。
大年三十下午五點,太陽即將落山,已經過了歸家的高峰期,路上車流漸少,通往凰村山路上的車輛幾乎已經清空。齊北崧把著方向盤心情愉悅,開得快而謹慎。
他給程幾打電話,對方接了,但來不及說兩句就被老耿喊走。
“來村口找我!”程幾掛電話前說。
“嗯嗯嗯!”
於是齊北崧的車子剛進凰村山門就看到了程幾,他正站在高高的牌坊上麵指揮吊車。
那牌坊三層樓高,鬥拱飛簷,雕梁畫棟,朱漆圓柱,但畢竟隻是個牌坊,最頂上雖說能站人,但那根木梁也隻有三四十公分寬。
“日!”齊北崧趕緊下車,“怎麼上去的?!”
他視線一轉,又看到了在牌坊下扶梯子的老耿,低聲罵道:“我就知道這老東西不靠譜!”
他穿過人群站到牌坊下邊,仰著腦袋幹著急,又不敢出聲,生怕嚇著程幾。
程幾也厲害,在頂部橫梁上走來走去,四平八穩。
按照凰村自古遺留下來的規矩,每年正月的兩盞通天燈就得掛在牌坊兩側的山道上,燈座是石頭的,外形好似圓磨,直徑在三米開外,高近兩米,中間有一木桶粗細的圓孔,用來插燈柱,數百年來就未移動過。
凰村的地形虎踞龍盤,早年是個屯兵的軍事要塞,抗金、抗倭、抗清、抗日……但凡打仗從未落於人後,因此民風剽悍,寧折不彎,鄉土情結濃重,外出必定抱團。
這兩盞通天燈傳說就是當年抗金時期打造,原本是天天高懸,燈在人在,後來才改為懸掛一整個正月。
過去的燈和燈柱早就在曆次戰亂和社會動蕩被摧毀了無數次,現在所用的燈是十年前專門請南方木雕大師精工細作,工藝繁複,彩繪如生。
凰村三年前準備搞旅遊開發,有人建議把通天燈掛出來攬客,結果剛掛上去,夏秋之交的一場強台風差點兒把燈連帶燈座一起刮山底下去!隻得拆下藏好,仍舊等到年三十才拿出來。
凰村掛燈是男女老少一起上,有力出力有錢出錢,指揮吊車今年原本是老耿的活兒,奈何他肩周炎犯了胳膊抬不起來,這才讓程幾上去。
吊車在山道上小幅度地挪動,完全聽程幾調令。
程幾為了活動方便,大冷天隻穿一件羊毛衫,越發顯得緊腰窄胯身材勁瘦,可沒戴帽子,手裏雖然舉著擴音器,嗓子也早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