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靈均的眸光再次暗了暗，“雪兒，如果一開始，孤便讓你進宮來，你會進宮麼？”
雪孟諾迎著他的目光，搖了搖頭，目光堅定，“如果一開始，雪兒便知道陛下的真實身份，雪兒根本不可能放任自己的心，去裝下一個……虛假的人！”
瑞靈均的眸光深深黯然下去，“虛假的人？孤對你的心，難道都是假的麼？”
雪孟諾垂眸，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陛下貴為一國之君，是雪兒配不上陛下！雪兒不敢高攀！”
“如果孤不是一國之君，雪兒又會怎樣？”
雪孟諾抬眸，看向他，蠕動了蠕動嘴唇，終於吐出幾個字，“……可惜沒有如果！”
瑞靈均失笑，“錯就錯在，孤身為一國之君麼？”
“雪兒曾對慕白說過，雪兒喜歡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若是他娶我，卻是將我困在深宅中，我是不會依的！即便我喜歡他，我也不會依的！更何況，是在這深宮之中！”
這話，紮心了！
他鬆開了她，又捧過她的臉頰，輕輕映在她的額頭上一個吻，額頭抵上她的額頭，“孤明白，雪兒一時接受不了！孤會再給雪兒一段時日！留在孤身邊，孤會護你一生，守你一世！”
鼻梁突然便一陣酸澀，往日於他的一幕幕，如電影膠片般，在腦中回映。
“早些歇了，孤明日再來看你！”額頭，又被映上一個吻，微涼卻柔潤的吻。
明黃色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視線之內。
他走了……
她的心卻一陣痛，他留給她那樣一個蕭條而孤寂的背影。
有液體溢出眼眶，模糊了她的視線。
對不起，慕白……
雲姨走了過來，責備，“影兒，陛下來你的寢宮，你怎麼可以趕陛下離開？你真是糊塗！”
雪孟諾將眼眶中的液體努力收回，換上一副沒心沒肺的神情，“雲姨，我要睡覺了，沒事別來打擾我！”
莫文將榻褥鋪好，雪孟諾一句話不說，一頭栽倒在榻上，將鞋子一甩，扯了絲被骨碌到牆角，將腦袋蒙在底下。
雲姨看著她這樣，搖了搖頭，示意莫文跟著她下去。
腳步聲離去，榻上的人，卻依然保持著原有的姿勢，一動不動……
瑞靈均未回宣室殿，而是來到了望月樓。
樓很高。
矗立在落腳窗口，抬頭望月，卻發現，今夜的月色真的是極差！
已經有多少個夜，沒有見過明亮的月了？
他運籌帷幄，費盡心機，終得江山，到頭來，卻倒是成了錯。
她卻根本不知，他若是個失敗者，他又何來機會將她留在身邊？
這一切，都錯在另一個人的身上，若不是另一個人將她奪走，他何來如此彎彎繞繞，逼的他，不得不利用她，甚至傷害她，以來達到目的。
“陛下！夜風涼，要保重龍體啊！請陛下回宮吧！”
瑞靈均忽略禦前宦官總管柳福的話，望著黑漆漆的夜，“雪兒，孤到底應該拿你怎麼辦？……”
柳福擦了擦額角的汗，雖然如此寒冷的天，但在禦前伺候，是隨時要出汗的，一般情況下，是被嚇出的冷汗。隻是這次這汗，是不是冷汗，就不得而知了。
在望月樓待了良久良久，直到深深夜，才打道回宮。
次日，雪孟諾醒來，坐到妝台前。
這才發現，銅鏡中的自己，眼睛腫腫的，這般真是沒臉見人。
立馬喊了莫文過來，莫文一看到她那倆腫腫的眼泡，也是當即就嚇了一跳。
趕緊拿了泡過藥水的熱毛巾來給敷上。
禦膳房有人給照點送來了朝食，是雲姨接的，當真每一道菜都是精致的美味。
拿泡過藥水的毛巾敷過之後，果然管用的緊，很快，那浮腫的眼睛明顯便消了腫，恢複了之前的清澈靈動。
雪孟諾坐下吃朝食。
雲姨在一邊嘮叨，幫某君說好話，“影兒啊，這些飯食，都是陛下命禦膳房特意為影兒做的，陛下當真是將影兒放在心上，處處想著影兒！”
不說這些話還好，一說這些話，雪孟諾一口飯食沒咽下去，愣是給卡住了，卡在喉嚨裏上下不得，不停的咳啊咳，咳的臉紅脖子粗。
有湯遞過來，喝下去，這才覺得人又像是重新活過來般。
其實，她又怎能不明白瑞靈均的心，這些飯食，都是她愛吃的。
心不由的問出一句話，“陛下他現在在幹什麼？”
“這會兒子，陛下在羽宵殿上早朝！”
“噢……”低頭繼續進食。
待食完朝食，便出了自己的寢宮，直往羽宵殿的方向而去。
隻怪這皇宮太大，屋子閣樓太多，彎彎繞繞，一不小心便能迷失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