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翎含笑應允,“父皇放心吧,朝廷裏的事情我已經交給倚白了,父皇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吩咐他。至於兒臣,”他笑了笑,望著帝座上明睿的帝王,“兒臣會好好保護自己的。”
塞北之行就此定論。
第二日,朝廷就下發了詔書,命五皇子翎代天子前赴塞北,犒賞多年駐守塞北之地的將士們,此令一發又引起了朝廷上一片議論之聲,三日之後,殷翎帶著一路麒麟軍策馬而去,誰也不知道,這一個陰雨綿綿的普通日子竟然成了日後戰無不勝奔馳於整個大陸的麒麟軍神話的開始。
遠在南苑的殷宸也不知道,這一日殷翎的離去會造成他們之後多少年怎麼也抹煞不了的裂痕,隻是當他知曉的時候一切已成了定論,無論怎樣做都已回不到最初的樣子了。
朝夕之變
三個月後
殷翎的三個月很長很長,長得幾乎需要一生來忘卻和懷念,殷宸的三個月卻很短,短得他幾乎不知以什麼樣得表情再一次踏入明楊,他是這一場戰役最終的勝利者,明明應該是充滿喜悅,驕傲,乃至帶著滿身勝利者的姿態,可是,當他真正踏進錦書殿,麵對垂垂老矣,一臉病容的帝王,他的心情卻沒由來的沉了一沉,似乎,今時今日的勝利並沒來讓他如之前預想的那麼值得高興和快慰。
隻是三個月,殷宸成為了整個陳朝半數軍隊的掌權人,得到了朝廷裏半數以上朝臣的支持,說服了整個南苑,讓中線的戰爭取得了大勝,整個國家的人幾乎都在為陳朝的二皇子驕傲,如今,帝王病危,朝中無人,唯有殷宸在三個月後回到了朝都,眾望所歸,陳朝皇太子的位置他該是當仁不讓。
明武帝坐在錦書殿的正中,看著眼前身姿俊挺,眉目冷凝的男子,幾乎認不出來他就是多年前那個秀美到了極致,總是一臉溫淡笑意的少年。
殷宸站在大殿的下方,望著帝王,沒有一絲一毫勢弱者的姿態,仿佛整個天下整個陳朝不過都是這腳下土,地上塵,該是天生被他踩在底下的。
如今的殷宸已經具有了作為一個帝王所需要的所有特質。駕馭權利,控製欲望,淡漠理智,隱忍無情。
座上帝王的眼睛卻漸漸明亮起來。
“你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殷宸靜靜地立在下方,未發一言,帝王的表情卻變得莫測起來。
“朕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倒是沒想到會這麼快。”望了他一眼,“你比朕想象得要出色。”
殷宸眼色一動,依然是一臉的暗色,又迅速的平靜如昔。
“你真的做好了準備?或許作為一個帝王會比你想象得更加無趣。”帝王奇異地竟然沒有任何意外的神色,仿佛如今兵臨城下,形似逼宮其實是早就預料到的結果,現下,他不過是作為一個過來人,詢問著下一任的繼任者。
殷宸終究還是開了口,音色冷淡,“這些已經不需要你去關心了。”
帝王聞言,竟然輕輕笑了起來,意味深長,“朕做了這麼多年皇帝,隻有今天是最高興的,或許真像翎兒說的,陳朝會有一個偉大的君王。”帝王沒有忽略提到那個名字的瞬間,站在下方的那個人眼睛裏掩飾不了的波動。
“你到底想說什麼?”瞬間冷沉的語調顯示出了更多的煩躁不悅。
明武帝笑著搖了搖頭,“擁有出色資質的皇子從來就不少,可是自古明君卻是屈指可數,不是因為他們做不到,而是因為,君王最需忍受的往往是常人所必須的,忍受孤獨,品嚐寂寞,捍衛權利,犧牲自己,隻不過是為了——天下為重。”說到這裏,他竟然毫不在意地透露出莫名的苦澀,像是想起了什麼足以挑動心魂的悲傷,整個人似乎瞬間充滿了疲憊,眼神卻是從來沒有過的毫無掩飾的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