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獵也在看殷翎,那雙眼甚至讓他錯覺此刻正流露著無限悲憫。久不見殷翎出聲,赤獵怒極反笑,雙手抱胸好整以暇,他相信,他還有的是機會可以讓麵前這個人開口,隻是他難得認真的正了正臉色,在手下帶走渾身疲軟的殷翎之前,他湊到殷翎耳邊說道:“能夠捉到你,我陣前五千將士的性命不算白花。”專屬於一個獨斷嗜血將士的殘忍麵色表露無遺。
殷翎陡然抬眼,一瞬間,眼底的闔暗遮掩了一切。◆思◆兔◆網◆
殷宸是被夢驚醒的,在回明楊的路上被一場夢生生驚醒,夢裏的情景已經記不清了,隻朦朦朧朧記得一片一片斑駁的血色,他從黑暗中坐起身,靠在床沿邊,撫著額頭遮住眼靜靜的喘熄,沒由來的心悸讓這場帶著血色的夢有了別樣的味道,久久才吐出一口氣。
慢慢轉頭望向窗外,暗夜無月,他撫著胸口,怪異的窒悶感讓他有些難受,那些許久不曾想起的東西浮在眼前,讓絕麗的臉蒙上了戾色,垂在身側的手漸漸地握起,臉上的表情轉為平靜,那些柔軟的東西終究被沉沉壓到了最底層。
殷宸仰頭,手又抬起,又一次覆住了雙眼。
無論多想追求心底深處最想要的東西,可是,總有一些責任是必須承擔的,總有一些事情是非做不可的,總有一些願望是不得不去為之犧牲的。
離皇城越近,殷宸的表情就越冷漠,幾乎已經想不起來是什麼讓他走到了現在的一步,隻是,已然如此,就絕不容許回頭。偶爾也會閃神,想起桃花樹下的那個人,偶爾也會不忍,生生扼殺已然湧出的東西。隻是,身為男子,身為這陳朝殷家的皇子,會讓人動搖的東西就連妄動心念也不可。
與其在希望與絕望之間搖擺,永世不得平靜,不如從來就不存希望。
殷宸曾對天起誓,有朝一日,一定要以勝利者的姿態站在明楊的最高處,以奠基曾經逝去的靈魂,以奠基早已褪色的自己。
暗夜裏,靜靜笑起來的男人妖豔、絕麗、高傲,可以用最優雅的姿態俯瞰世人,隻在眼底藏著永不足與外人道的深沉的絕望。
事出有因
大漠荒煙蒸騰著人光裸的每一寸皮膚,黃沙順著拖行而刮開的傷口進肉進骨,繩子很短,不斷顛簸著馬尾後被緊綁住雙手的人,遠遠看,極像拉著一個被人遺棄的的貨物。
直到蜿蜒而開的拖行痕跡撞上一具死骨,地上的人終於在昏迷中忍不住呻[yín]了一聲,吐出一口黑血,馬上之人一臉冷漠的翻身下馬,手中拎一件單衫,二話不說就胡亂披在蜷縮與地麵的人身上,血花瞬間在單衫上一簇簇燃燒,難耐的高溫不過片刻就將血水蒸發結痂,若是單從複原效果而論,果見得是甚有奇效的,然而策馬之人卻不容他安逸,掀掀衣領,確定衣服已同傷口黏連,手下一頓,竟是毫不猶豫地剝下衣服,血肉分離的‘嘶拉’聲一刹那攻陷心髒,饒是殷翎內力一貫渾厚,仍舊一陣痙攣,倒抽的冷氣悶進胸腔,解脫不了的窒息。
赤獵蹲下`身,唇邊的笑極是邪煞,語氣意味不明:“你倒是很能忍。”
殷翎眼皮都不抬,全無應答。
“今晚就在此地安營紮寨,大家仍舊照之前的安排安頓下來。”一陣恢弘的應答聲,赤獵豪縱揮手,士兵們便各自散去。
殷翎心想,終於可以坐下來休息一下了,雖然仍然不得不頂著赤日,但是總比……總比剛才那樣好,感覺著身上的血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