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
“小五……”
洛無垠轉過身,笑笑,“我能了解。”是,能夠了解,不需要奢望,盡管不是純粹,也已經足夠,隻是……他歎了口氣。“剛才外麵的女子是你的人?”
殷宸眉間一動,驚訝之後是了然。“她是陳朝的人。”
“我不覺得這兩者有什麼區別。”
“當然有。”
洛無垠輕輕搖頭,剛想說些什麼,又被敲門聲打斷。
殷宸聲音瞬間低了下來,“什麼事?”
“大隊人馬已經到了。”
殷宸‘恩’了一聲,終於來了,其實方才他們也是虛晃一招,要不然也不會讓蒼闕輕易的跑掉,所謂圍攻的黑衣人不過是清淺閣裏的人裝扮好的,雖有武力,也不定能在蒼闕那裏占多大的便宜,雖然他不知道小五有什麼準備,隻是盡可能讓他不要受到傷害。
“你回去吧,駐守塞北的軍隊還需要你,總不能長期不露麵的。”
殷宸靜靜看著他,微微閉了閉眼,轉身。
“小五,和我回明楊吧。”
洛無垠沒有回答,殷宸輕輕側了側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終於還是慢慢走了出去。
洛無垠和鍾磬寒在喝酒。
這是鍾磬寒回塞北半個月之中,他倆最常做的事情。
一杯一杯靜靜地飲,有時候說些江湖上的事情,有時候談談酒,談談劍,說說風景,日子過得很快,也很安靜,安靜得仿佛與周遭隔離出了一個絕對寧和的空間。
洛無垠仍然常常笑,笑得沒心沒肺,鍾磬寒仍然是冷著一張臉,隻是周身的氣氛卻很靜,靜靜地陪伴,靜靜地分享。
“磬寒,你還真是不嫌累啊,成天板著個臉,要笑,笑是美德,你看看,像我這樣……“洛無垠抬起頭衝他裂開一張大大的笑臉,眼神燦爛。
鍾磬寒不屑:“你喝多了的時候話還真多。”
洛無垠大受打擊,摸了摸鼻子,“真是的,居然交了個這麼不友愛的兄弟,這半年就沒一點感染到你,真是失敗啊失敗。”搖了搖頭,昂首又灌進一口酒,砸了砸嘴,最後還是秉著良心下了個結論:“你的酒就比你這個人善解人意多了。”
鍾磬寒靠著亭柱對著月光緩緩搖了搖瓶身,似乎有意審視這句話的可信度。薄瓷裏的液體隨著月光波瀾不已,折射出迷人的漣漪,莫名的給人以安撫的力量。
過了會兒,洛無垠又迷糊地開口,“不過,磬寒雖然是個大冰塊,可是內裏卻是個溫柔的人……真好啊……”
鍾磬寒執杯的手一頓,回頭對著桌上已經半趴的人冷冷威脅:“你最好悠著點,我可不想待會兒背個醉鬼回去。”臉上卻有幾分僵硬。
本是頗有威勢的話,可惜桌上的人已經喝得晃晃悠悠無從反應。
對麵坐著的那人雖然麵色冷淡,眉眼間卻露出幾許不為人知的溫和,暖掉了幾分天生的孤寒,這人,總能對著他露出最不設防的十足孩子氣,像是認命般,鍾磬寒傾身環住路無垠雙肩,將他全身重量倚在自己身上,才剛站起身,就感覺到身後一道淩厲的目光鎖住了自己,鍾磬寒並沒有回頭,動作也沒有絲毫的滯緩,隻眼中泄露出幾許冷意。
扶起身邊的人,慢慢往房間的方向走,經過那人時被一道目光狠狠擒住,鍾磬寒忽然一笑,側首望著身邊人,洛無垠醉得有些迷糊,整個身體的重量幾乎都倚在鍾磬寒的身上,此時,動作一緩,自然是很不舒服,緊緊扯著鍾磬寒的衣袖,模模糊糊地開口,“磬寒,我想喝酒。”
“好了,回房間休息吧。”聲音竟然是從未有過的輕緩溫和,甚至帶著些無可奈何的寵溺和放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