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見初停了許久,還是在綠燈亮起來前,道:“一年多。”
齊言的樣子很平靜,她接著問:“你知道我在她那兒治病嗎?”
沈見初還是沒有立刻回答,正好這時綠燈亮了起來。
車過十字路,沈見初才回答:“知道。”
齊言又問:“你知道我是什麼病嗎?”
沈見初說:“知道。”
齊言不再說話,也把腦袋轉向了窗外。
前方的路是去往齊言的曲香苑,不過沈見初改變了想法,她在下一個能調口的路口,把車調了回去。
齊言沒有問沈見初為什麼調頭,也沒有問這麼遲了,把她送去她家幹什麼,接下來的很長時間,齊言就隻看著窗外發呆。
車在地下室停下,沈見初熄火解開安全帶,繞到車那邊,發現齊言才打開門。
齊言的動作緩慢,她打開門想下車,才發現安全帶還沒有解,於是她轉頭又把安全帶解開,整個過程,沈見初都在旁邊等著她。
下車關上門,沈見初把她的手牽住了,齊言轉頭看了沈見初一眼,沈見初也看著她。
兩人好像都有許多話要說,但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也不知道開口第一句應該說什麼。
正好這時隔壁另一輛車也停了下來,也朝她們那一棟的電梯走去。
“走吧。”沈見初說。
她們跟著走過去,和另外兩個人一起上了電梯,齊言抬頭看著數字,沈見初先看齊言的眼睛,而後也跟著看數字。
同乘電梯的人樓層低,等他們出去,電梯裏就隻剩齊言和沈見初了。齊言也終於開口了。
齊言問:“帶我回來幹什麼?”
沈見初好像不知道怎麼回答,正好這時電梯到了,她拉著齊言走了出去。
從走廊到客廳,齊言都安安靜靜的,沈見初牽著她,她就讓沈見初牽著,沈見初沒有牽她,她的手就垂下,等換好鞋,沈見初再牽她,她繼續任沈見初牽,兩人走到沙發前,沈見初讓她坐下,她就坐下。
沈見初的手沒有放開,她緩緩在齊言麵前蹲坐下來,接著把她兩隻手都握住,抬頭看她。
齊言皺了皺眉,對上沈見初的目光,低聲道:“我想了很久,我有個猜測,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齊言的語氣有點慌,沈見初聽出來了。
沈見初手緊了緊:“你說。”
齊言把自己的一隻手抽了出來,反握住沈見初的手,低下頭,認真地看著沈見初的眼睛:“我是不是,和你離婚前就患病了?”
在齊言一直的認知裏,沈見初不應該知道這個事情的,但沈見初卻說:“是。”
齊言的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沈見初的回答,直接把她的猜測打了勾,她緊緊握著沈見初的手,哽咽道:“你瞞了我多少事?”
沈見初瞞了齊言多少事,沈見初自己也數不清。
關於齊言的病,沈見初一直都很自責,後來她不斷地回憶從前和齊言的點滴,她發現並不是無跡可尋,她應該早就要發現,而不是等到齊言那樣嚴重了,才明白一切,才來關心齊言。
抑鬱焦慮,這個詞離沈見初有多遠,所以當她得知齊言可能抑鬱時,她是不敢相信的,她甚至覺得不可能。
她是什麼時候發現齊言不對勁的,大概是某天夜裏,她半夜醒來發現齊言不在身邊,她開燈去尋找,在家找了一圈卻在畫室裏找到齊言。
齊言穿得單薄,靠著牆蹲在地上,仰頭看著她曾經獲過獎的一幅畫,皺著眉,滿臉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