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段(1 / 2)

時心灰意冷,這才將他出繼了。這樣下去,是不是廉親王也難逃曆史上的命運?那麼康熙留下的遺詔,又要怎麼辦?

想了一回,真是兩難的境地。一方麵是康熙的遺願,他必定不想看到自己的兒子們相殘,也不想讓自己選定的繼任之君背負殘害兄弟的名聲,胤祈是希望能夠替他達成所願的。另一方卻是雍正,若是胤祈為廉親王等說項,雍正又會不會視其為背叛呢?

從康熙過世,但凡想到了他的遺詔,胤祈便不由得心煩意亂。到最後,幹脆將遺詔放入了箱底,眼不見為淨。隻是瞧見了身上素服,總要想起康熙,便又是煩悶,又是愧疚。

好在孝期將盡,正巧二月庚午,日月合璧,五星聯珠,雍正很是高興。到了二月庚辰,雍正以三年服闋,行祫祭禮。胤祈這才終於能脫下了穿了幾年的素色衣裳,祭禮之後,換上了事先收拾出來的貝勒吉服。

春風日暖,隻是朝中卻是一片肅殺之色。去歲將年羹堯調回京城,如今成效已現。離了軍隊,離了他自己老巢,被雍正高超手腕捧起來,已經喪失了清醒和理智的年羹堯,也就是一隻沒有了爪牙的老虎,除去了他的倀鬼,就要輪到他自己了。

找借口治罪,是雍正最擅長的,一個“朝乾夕惕”誤寫為“夕惕朝乾”,年羹堯便被雍正斥為“自恃己功,顯露不敬之意,是直不以朝乾夕惕許朕耳。則年羹堯青海之功,亦在朕許與不許之間,未可知也。顯係不敬,其明白回奏”。他的軍功,也都成了可有可無

甘肅巡撫胡期恒革職,署理四川提督納泰調回京,拔除了這些年羹堯的親信。四月時候,雍正就解除了年羹堯川陝總督職,命他交出撫遠大將軍印,調任杭州將軍。

這會兒還有誰不知道,年羹堯這是徹底失了聖心。又沒有了勢力倚仗,人在無根無底的杭州,內外官員紛紛揭發其罪狀。

於是年羹堯一日之內連降九級,做了杭州看守城門的小卒。

至此,雍正才算是出了氣。近身之臣都能隱約瞧出,自打年羹堯倒了黴壞了事,雍正便是神清氣爽。實則對於年羹堯此人,雍正也是積怨已久。

當年儲位尚不分明時,年羹堯雖說是雍正門下,卻反複無常,也與廉親王等人過從甚密。若非年氏被康熙賜給了雍正,年羹堯被拴在了雍正這邊,怕是他還要搖擺不定。

這樣一個人,偏生又手握大權,能征善戰,實在離不得,怎麼會不招惹雍正的恨意。

怕是比起廉親王恭親王等人,雍正還要更厭煩年羹堯呢。

年家倒了台,內務府眾人也都歡喜。一來不必奉承年家,每每受年家的國丈國舅們轄製勒索;二來不必理會年妃了——這位主子娘娘找麻煩的功夫,當真不是一般。

隱見年妃已然失寵,後宮裏眾人自然便覺得機會來了。正折騰得,隻可惜那拉氏皇後當真是會潑冷水,下了懿旨,稱宮掖匱乏,今年要選秀。

選秀一事初提及時,胤祈冷眼瞧著,雍正對此,約莫是半喜半憂。喜的是,他也嫌棄後宮中盡是看熟了的臉,且年紀都不小了,花柳無顏。憂的卻是,怕人說他好色,才出了孝期,就要張羅選秀的事兒,勞民傷財。

那拉氏便轉了轉眼珠,指著旁邊正自暗笑的胤祈道:“其實說來,我也沒有皇上想的那麼賢惠。選秀的想法,還是瞧見他們幾個才有的。弟弟們出了孝期,年紀不是正該成家了?皇上繁忙,且也不惦記這些瑣碎小事兒,若是我再不操心,就是不慈愛了。”

雍正聽了,果然眼睛一亮,道:“當初先帝爺讚你說是長嫂如母,這會兒瞧著果然不錯。”

胤祈當真是無事家中坐,禍從天上來,一時真是無語。那拉氏也著實太過賢惠了些兒,竟是拿著“兒子”替雍正做了擋箭牌。

既是雍正和那拉氏都定下了話,底下人便是不情願也隻能忙活起來了。雖說三年一次的大選是戶部主持,可進了宮裏,實際上操心差事的,不仍舊是內務府?胤祈滿腹牢騷,隻是無處發泄,再瞧見雍正的時候,都有些埋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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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過了盛夏,八月入秋,涼意漸生,本是蕭瑟時節。隻是各地旗人適齡女孩兒都進了宮,登時令紫禁城中顏色鮮豔起來,倒是比夏日裏還添了熱鬧。

內務府裏充斥著與選秀相關的繁雜事務,本來就是瑣碎至極,又兼秋老虎來了,每日埋頭卷帙之中,心神煩躁,胤祈竟是覺得這是酷暑了。

從內務府的院子裏出來,胤祈上了轎子。因嫌悶熱,也不讓擱下轎簾,順便能從裏頭看外邊兒的景致。

慈寧宮前頭的大花園子比前些年更加好看了,想起他小時候也是時常在這裏玩耍的,胤祈便看得有些出神了。隻覺得一晃,再回神,轎子已經停了下來,胤祈朝外麵看了看,抬轎的引路的太監們都跪著,蘇遙也慌忙過來攙扶他下轎。

這是遇上了誰?

總不會是雍正。雖說他現下在城裏,沒去園子,卻是沒有這麼多閑工夫在宮裏轉悠。

也不該是皇後那拉氏,瞧天色,她此時約莫該是在翊坤宮,清早時正是眾妃和皇子公主們請安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