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段(1 / 2)

然京旗回屯隻是一句話,實際上實行起來,還有好些地方需要小心。譬如什麼人回屯,什麼人留京;八旗還屯之後,中原若是不穩又該如何;畢竟是帶著軍隊離京,究竟是誰來具體操作相關事宜才好。

諸如此類,種種問題,這信寫了五六頁,說的全都是一件事兒。怡親王勾畫出重點的地方,有他不讚同的地方,也有他支持的地方,密密麻麻的小字,寫了許多附注。胤祈細看了一回,抿住嘴唇,不知道雍正讓他看自己寫的東西,又是什麼用意。

總不能是懷疑,他意圖勾結怡親王?

不會是。就算是信不過胤祈,雍正應當是能夠信得過怡親王的。

那就應當是……想要用他的法子了,卻又不放心,想要仔細將這件事再問一遍。

等胤祈將那幾張紙遞還給高無庸,雍正便道:“你這法子倒是不差,隻是,朕看遍滿朝文武,隻缺了個能放心派去東北的人。允祈,你可願意去?”

胤祈一怔,聽雍正續道:“這法子說起來,算是你尋思出來的,你自己自然比旁人了解得更多,知道該怎麼辦。且你也說,去往東北屯邊的,必須是信得過的人,朕能信得過的,又有這本事的。朕身邊兒,除了一個老十三,也就隻有你了。老十三……京城離不了他。”

說著,他看著胤祈道:“你年紀輕,原本不敢就這麼委以重任。隻是這些年瞧著,你卻是真有些能耐的,此時再說起來,先帝爺的眼光,當真是精準的。朕信得過你,也願意用你,隻你自己願不願意去?這是吃苦的事兒,你……你也想好了再說。”

胤祈垂下頭,他此時真的是心裏亂了。雍正一麵懷疑著他和弘晝弘曆走得近,是想要投靠皇子,一麵又當真是信用他,這樣大的事情,都問他要不要做,真是不怕他在東北,領著一群旗兵造反了或是劃地為王。

這樣的矛盾,又是信任又是懷疑,究竟是為了什麼?

他究竟,是信得過自己,還是信不過?

然尚未等胤祈想明白,雍正前頭的話剛說完了,不過片刻功夫,他自己又道:“罷了,你還是不要去。東北太遠,說是龍興之地,早就沒有什麼人了,一片不毛之地。便是盛京那裏,也是艱苦得很。你年紀小,身子又不如何健旺,平素留在京城裏,擱在眼皮子底下還不能讓人放心。朕哪能叫你離了身邊兒,豈不是更要牽掛著……”

一行說,雍正一行擺手,隻是說著說著,他自己又漸漸止住了。胤祈抬頭看著他,隻覺得今日的雍正,著實有些奇怪。

胤祈略皺眉,看著雍正。雍正似是有些走神,隻看著書案上的筆墨紙硯,嘴唇緊抿。胤祈猶豫片刻,道:“皇上體貼下情,奴才當真受寵若驚。隻是此事……既是皇上也說,奴才可堪負荷,奴才也願意為皇上分憂——便如先前所言,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說了這話,胤祈便小心瞧著雍正神情。

初時見他仍舊是失神的模樣,隨即警醒,卻皺起了眉。等胤祈的話完了,雍正竟是露出一些惱怒的神情。

不過那怒氣也隻是在他麵上一閃而過,隨即雍正便深吸一口氣,道:“你……朕說了,讓你自己想好了,日後沒有後悔的!朕知道你孝順忠心,心裏放著的是……忠君愛國,沒有你自己,從來都是乖巧的,這才……這才多替你想了一些你自己的私事兒。”

胤祈不知道他為什麼隱含著怒氣,可今日瞧著,雍正不對勁的地方也不隻是這一點罷了,實在是無從計較。

就高無庸所言,他莫名地發怒,休沐日的大清早,令人在內務府門前候著,單等著宣胤祈;胤祈到了,又讓跪著半天,又說那樣極傷人心的教訓的話,瞧著一副就要發難的樣子;然而隨後卻並沒有再說相關的事兒,說的隻是政務;且說到政務,雍正本該是全神貫注,決斷幹脆的,可今日卻竟然猶豫不決,言辭先後矛盾,且還失神了……

現下又是這一種不明所以地發怒,說了這些並不如何相幹的話……難不成真是怕胤祈到了東北,在那裏造反;或者是怕胤祈去了又後悔,不好好辦差?

心中暗忖,胤祈口中道:“允祈並沒有什麼私事,不過額娘和院子裏的一點事情是要放在心上的。額娘承蒙皇後娘娘照顧,哈日娜……住在宮中,也不會有人虧待了她,允祈沒有什麼不放心的。至於允祈自己,多年習武騎射,或是瞧著瘦了些,實則不必擔憂。”

雍正聽了,又深吸了一口氣。過了半晌,才沉聲道:“既是你這樣說了,那便……不要辜負了朕對你的信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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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東北

第一百零九章  東北

幾句話間,這就算是定下了胤祈的差事,要去往東北屯邊了。雖不至於即刻就有詔書下來,不過也是篤定的事情。胤祈又想了一回,這樣的選擇,並不錯,利處要多於敝處。

一來,這是為雍正分憂了,屯邊艱苦,怕是朝中重臣並沒有誰情願去,他既是提出這措施的人,又親曆親為,起碼有個表率的作用,越是艱苦,就越是更顯得他忠心。

二來,他如今已經被雍正警告過要避忌了,從今日後,自然要更加小心。去東北還屯,暫時遠離了京城,那就絕不至於摻和到弘曆和弘晝之間去,也免了雍正的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