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群人越追越近,他慌不擇路,棄山道爬向荒山,山上荊棘遍布,怪石突兀。他艱難的爬過一座山峰,跨過一條溝壑,功德亭被他甩在身後,他徑直向後山逃去。
山勢越來越陡,斜坡直上,大約又跑了三裏之遙,橫插一片茂密的野草地,麵前是一片樹林,扭轉脖頸向後看,追來的壯漢已接近四五十米遠了。
他嚇得疾跳幾步,竄進了陰暗潮濕的樹叢,樹林的麵積並不很大,且樹木稀疏難以藏匿人跡。他從樹林中竄出頭來,眼前是一片曠地,疾走幾步竄到懸崖邊上,腳步嘎然而止。
路斷了,竟是一條絕路。林逸飛眼珠凝固了一般,冷汗涔然落下。懸崖壁立似刀切的一般,削壁直抵幾百米的深穀,穀中雲煙繚繞,飛鳥盤旋。
他僵僵的轉過身形,樹林中陸續竄出五六個人來。領頭的光頭男名叫吳六,冷笑著將木棒在手心拍動著,森然道:“跑啊!你倒跑啊!看你還插上翅膀飛過去......”他揮手其他幾人形成包圍圈,慢慢的圍攏過來。
林逸飛喉結聳動一下,艱難的咽下一口唾沫,說道:“吳大哥,我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就放過我吧......來日我一定報答你的大恩......”
“來日?”吳六冷笑道:“還想有來日?今日你就認了吧!”說罷棍棒齊舉。
“你們......”林逸飛驚懼的緩緩向後退去,他被眼前氣洶洶的陣勢震住了,愕然忘卻了身後是懸崖峭壁。
猛然腳下一滑,他側頭驚恐的望向山穀,雙臂亂掄已經保持不住身體的平衡,驚呼一聲,身體懸空似斷線的風箏向山穀落下,慘叫聲在穀中回旋蕩漾,漸漸悄隱悄散。
不知過了多久,林逸飛眼皮動了一下,然後緩慢的睜開雙眼。片刻,思想漸漸的回攏歸來,他定睛細瞧,山上雲霧彌漫,視線達不到山頂。他再看自己所處的位置,身下是兩棵不足一尺遠並排橫生的鬆樹,樹幹大約碗口粗細,他的身體竟奇妙的落在兩棵鬆樹的中間。
往下看山穀深不見底,樹下不足一米處突出一塊平石,有三米方圓。他暗暗的籲出一口氣,稍而平靜一會,掙紮著攀住樹幹,身體緩慢的落在石台之上。
他平定心神,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暗道:“蒼天佑我,命不該絕呀!”
放眼望去,此時殘陽如血,夕陽斜照,雲霧被染成粉紅色,飛鳥淩空飛去,已是倦鳥歸林的時候了。
他打量身後的形勢,方才平靜的心情重新沉重起來。腳下的岩石向前延伸數尺,陡峭的岩石突然向內凹進一塊,形成一個微淺的山洞,洞壁兩側岩石上隻長著幾棵青草,連一棵深長岩石中的荊藜老藤都沒有,絕沒有任何一點可以攀援的地方。這是一塊絕地,除了飛鳥沒有人可以從這個地方走出去。
林逸飛一屁股坐在前洞前,目光中閃出野獸臨死之時絕望的哀怨。
夕陽逐漸的剩下一線桔紅,黑暗欲籠山穀。他忽然想起暮色中倚門望兒歸的母親,母親期盼的眼神,望眼欲穿的神色中充滿了希望,仿佛兒瞬間就會推開院門出現在她的眼前,她蒼老的臉上充溢著滿足欣慰的笑容......
林逸飛的頭低低的垂到膝蓋之下,一顆心似被無形的利刃一片一片的割落,碎碎的滴著鮮血,他猛然揮拳向身旁一塊微兀的亂石狠狠砸去,一聲低吼:“媽......兒子......再也見不到你了......”他撲倒在岩石上,眼瞼緊閉,淚珠似清泉狂湧而出。
忽然,身後響起嘎吱吱的聲響,他回頭看去,驚怖的睜大了雙眼。眼見得淺洞的岩石刺啦啦裂開一道縫隙,然後緩慢的向東西兩側分開,稍時哐當一聲停住,一個幽深陰暗的山洞展現在他的麵前。
林逸飛揉揉雙眼,驚魂未定的向洞內觀瞧,洞中幽暗深邃,一股潮濕發黴的氣味撲鼻而來。他拍拍前胸努力平定心神,待黴氣散盡趨步向洞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