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樓春雨旁邊的人則挑了一擔小雞回家。那些毛茸茸的小雞縮在在竹籠裏麵,樓春雨多看了幾眼,被這些毛茸茸的小動物喚起了少女心。
走下車,她背起自己的書包。
這裏的一草一木對她來說都是最熟悉的風景,她從小在這裏長大,畢業後本來以為能去大城市,還是被家裏人勸回來了,那時,她並不快樂,每日在糾結和搖擺中度過,甚至對這心存厭惡,隻是人是會習慣的,習慣了被擺布後,變得麻木,心也死了,便不再去想那麼多。
她循著熟悉的路線走到自己家裏,大門敞開著,院子沒有變化,過去的幾年,未來的幾年都是維持著這樣的樣貌。
院子裏有一株巨大的桂花樹,樹頂能與二樓齊平,這是樓春雨出生那年種下的,每年秋天桂花飄香,路人打從這裏路過,遠遠的就能聞到桂花香。
樓春雨推開防盜門,媽媽就衝了出來,問她:“回來了!考試考得怎麼樣?有沒有問老師對答案?老師說什麼,你們這次考得怎麼樣?”
樓春雨回答不了那麼多問題,就簡單地應付過去,“正常發揮,老師讓我們別先對答案,現在還不知道誰對誰錯,怕影響心情。”
媽媽對這老師說的就不讚同,“這話說的,不對答案怎麼知道自己考得好不好。”
樓春雨的視線落到餐桌上,圓形餐桌已經被菜疊滿,隻留了四個邊放飯。
“春雨,你就當老師就好了,我都幫你留意好了……”媽媽還想再說什麼,樓春雨打斷她的話,“媽媽,我餓了,我們先吃飯。”
爸爸說:“對對,先吃飯,你急什麼,孩子才高考完,你連工作都考慮好了,是不是太趕了。”
“我怎麼覺得幾天沒見你,你脾氣都倔了,是不是覺得媽媽多管閑事,我是還沒事找事麼,我上上下下跑關係,是為了誰?”
“夠了,先吃飯,孩子都餓了。”爸爸拔高了聲音,一直沒有存在感的他擺出了一家之主的姿態。
媽媽白了他一眼,沒有給他半點好臉色。
“就會給我氣受。”
片刻功夫,樓春雨手中的飯碗輕輕放在桌子上,她說:“我吃好了,我上樓休息。”
而她麵前的菜沒有動過的痕跡。
“翅膀硬了!”
“你少說兩句,她才考完回來,你就說個沒完……”
“你怪我?我都是為她著想……”
樓下的爭吵聲斷斷續續,當樓春雨把窗戶關上,那些聲音也被關在外麵。
樓春雨的房間在朝西的小間,床是一張小小的彈簧床,房間很小,擺下一張書桌,一個書櫃。
樓春雨在這張弟弟淘汰下來的老舊書桌上度過了自己的童年,書桌上麵留下了各種各樣的痕跡,而她留下的隻有最角落裏,她用削筆刀刻了好好學習四個字。
她的指尖拂過沉澱了灰塵的書桌,在上麵劃出一道痕跡。
明明家裏有兩個孩子,卻不被公平對待。而爸媽總有各種理由來說服她,房間,弟弟是朝南的那間,能曬到太陽,卻被告知姐姐要謙讓,所以讓給了弟弟。書桌,用的理由是她以後要住校,用不到,所以不用換新的,用弟弟淘汰下來的就可以了。
久而久之她也習慣了,所以後來再遇到這些情況,她自覺地退出,主動說她不要,讓給弟弟,因為她知道,自己就是要,也要不到,自己主動放棄,反而能讓媽媽露出笑容,誇自己一句懂事。
她是上了初中,看了別的女孩,才發現原來有女孩可以不懂事,可以任性地做出選擇,隻是那時候懂事這個詞已經深入她的內心深處,化作拘束她的鎖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