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嘴唇咬得生疼。眼底熱氣滾滾,但他和自己說,不能哭,那太娘們兒了。
劉遠媽被女兒堵得難堪,她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對這個兒子是什麼心情,明明都想瘋了,明明不斷的說服自己要不就由他去吧,可等真見了麵,她卻發現還是跨不過那個坎兒,每次一想到劉遠和男人……劉遠媽覺得惡心。
衛生間傳來抽水馬桶的聲音,然後,劉遠爸從裏麵走了出來。看都沒看劉遠一眼,一家之主走到沙發那裏坐下,用遙控器打開電視機,撥到了新聞頻道。
“全國各地歡慶新年,總理溫家寶……”
劉遠的舌尖舔到了血的甜氣,不爭氣的眼淚在地板上濺起幾朵破碎的花兒。
劉婧看看老爸,又看看老媽,最終在心底重重的歎了口氣。這本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來日方長吧。女人有些無奈的想著,走過去一把摟過劉遠的脖子,故作歡快道:“來,回屋兒讓姐好好看看你!”
這是劉遠有生以來過得最沉默的一個春節,午夜外麵鞭炮聲聲除舊歲的時候,他們一家圍在飯桌上,安靜得像在放映無聲膠片。
直到後來劉婧拉他出去放煙花。五顏六色的煙火照亮了天上繁星的時候,劉遠才總算有了那麼一點感覺,過年了呢。
“別老整一臉苦大仇深的,養了二十來年的兒子忽然不找老婆改找老公了,你不得給爹媽一段時間緩緩。”劉婧把新的三根“魔術彈”在雪堆裏插好,用佛香依次點燃,引線很快就嗞嗞啦啦的燒到了盡頭,隻聽砰的一聲悶響,彩彈齊發,漫天花雨。
“嗯,”劉遠努力仰頭,生怕錯過一朵煙花似的,“他倆現在沒想明白,所以采用冷處理,等想明白了,估計就得掄菜刀。”
劉婧沒防備,讓弟弟逗得笑出了聲:“你看咱家爹媽是那塊料嗎,爹就不說了,這輩子就沒碰過那東西,老媽呢,結婚快三十年了切菜還總連刀兒,切什麼都跟蓑衣黃瓜似的。”
“嗬嗬,那完了,我這求生不得求死無門可別最後再落個半殘。”
“怕啥,讓你男人養你。我前陣子還在報紙上見了他照片呢,什麼傑出青年優秀實業家的,乖乖,你還真找了個金龜婿。”
劉遠黑線:“得,你有思想。”
劉婧瞪眼:“怎麼的,管勾搭不管養?我抽他!”
劉遠半張著嘴看了老姐半晌,然後走過來給劉婧撲棱撲棱身上沾染的煙花火藥灰,語重心長甚至是循循善誘的開導起來:“聽話,以後別總賴人家相親的沒眼光,看不中你。”
劉婧磨牙:“你什麼意思。”
劉遠真誠的對上老姐的視線:“相信我,不是眼光問題。”
“嗯哼,然後呢?”
“症結在膽量。”
煙火放盡的時候劉婧把不著調的弟弟埋進了雪堆裏,好容易劉遠掙紮的露出頭兒,就會又被惡姐姐按進去,再爬,再按,循環往複直到姐弟倆精疲力竭。小時候過年他倆就總這麼玩兒,現在沒有那時單純了,但心滿意足的快樂卻可以穿越時空。
從外麵回來的時候,父母都已歇息,所有的燈都滅著,隻有陽台的小紅燈籠發著微弱的光。姐弟倆麵麵相覷,劉婧吐吐舌頭,劉遠做個鬼臉,最後又一起變作笑容,才各自躡手躡腳的回了屋。
萬家燈籠都亮著,可夜已深,子時的鞭炮過後,便又是個寧靜祥和的夜。
外套口袋裏傳來微弱的提示音,劉遠掏出手機,這才發現上麵有倆未接來電。劉遠直覺就要回撥過去,可看了看時間,又改了主意。最後調至信息頁麵,簡單的輸入幾個字——周大少爺,新年快樂!
信息發過去不到兩秒,手機就開始唱歌。歡快的二胡在寂靜的夜裏格外響亮,嚇得劉遠連思考時間都沒有趕緊按了接聽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