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一下亂七八糟話。

基本什麼都說,比如別哭了,再哭揍你,小胖妞,醜八怪,尿床精,甚至還會爆粗口。心想反正她也聽不懂。

可沒想到這小丫頭也是個人精,學會的第一句詞兒就是哥哥。當時她尿完床慢慢的爬到了傅涵那邊,傅涵困得要死,一摸旁邊的褥子濕了一片,剛想發火,就感覺軟乎乎的小手摸到了他臉上,奶聲奶氣的叫他哥哥。

當時傅涵就愣住,一雙眼睛在黑暗中瞪得老大,胸腔裏的心髒也跳得砰砰響。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父母聽到自己孩子叫他們爸媽也是這個心情,傅涵就感覺自己火氣瞬間就被這聲哥哥給熄滅了,沒想到這臭丫頭緊接著就來了一句“哥哥醜八怪。”

傅涵“……”

總之就是又愛又恨,喜歡的時候是真喜歡,恨人的時候也是真恨人,可是再生氣也舍不得打舍不得罵,連周筠軒過來要抱一下小菲,他都嚇得提心吊膽。

幼兒園開運動會,有小男孩揪小菲的辮子,被傅涵看到了,直接嚇得對方半個月沒敢來幼兒園上學。

想到這這些,傅涵忍不住笑了,笑著笑著,眼淚就落了下來。到底怎麼做才能讓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趴在傅涵肩膀的小姑娘緩緩抬起頭,眼中的瞳孔變成了破碎的深黑色,像是一條條被撕扯開的棉絮,淩亂的鋪散在眼眸中,空洞無神。

她僵硬的轉過頭看著近在咫尺的人,突然張大口對著傅涵的脖子咬了下去,牙齒緊緊咬合在防護服上,一陣痛感傳來,傅涵震驚的看著身體不斷抽搐的傅小菲。

“小菲?”傅涵抓著她的肩膀往下拉,沒想到她撕咬的力道這麼大,傅涵又怕傷害到她,並不敢用力往下拽。

一片慌亂中蘭休聽到屋子裏聲響跑過來,就看到了這麼一幕。之前他在格雷的光腦上看到,進入最後階段的患者,就有20的概率出現這種‘喪屍綜合征’。一旦發作就必須找束縛帶捆住手腳,固定在椅子或者床上。

蘭休上去幫忙,兩人合力才把小菲從他身上扒開,蘭休抓著小菲的雙手,將她按在小床上。回頭叫傅涵去拿繩子過來,被叫的人卻站在原地沒動,捂著左側的脖子僵硬的晃了晃。

蘭休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你脖子怎麼了?”

傅涵捂著脖子的手緩緩放下,就看手套上落下花生那麼大的血斑,蘭休心中一驚,也顧不上按傅小菲了,趕緊把急救包打開,找到消毒劑和阻隔藥物遞給傅涵。

雖然在病區是不能摘掉防護罩的,可是這情況不摘已經不行了,蘭休幫著傅涵把帽子摘掉,給他吃了阻隔藥物,又對著他脖子上的傷口擠血、噴消毒劑。

等兩人忙活完已經出了一身的汗,傅涵是疼的,蘭休是怕的。

床上的傅小菲慢慢睜開眼,就看兩個人在那邊幹什麼,有氣無力的問了一句“你們在玩什麼啊?”

傅涵看她清醒了,準備走過去跟她說話,蘭休趕緊一把拉住他,“你防護服破了,而且傷口也很嚴重,必須立刻返回醫院讓格雷給你做進一步處理。”

看著躺在床上的小菲眼巴巴的望著他,傅涵一狠心甩掉了蘭休的手,走了過去。

看著他的背影,蘭休碾了碾腳下的地板突然有點想罵人,他把自己的防護麵罩卸下來扣在傅涵頭上,聲音已經有些不穩,“就給你五分鍾時間。”

傅小菲的喘熄聲比剛才更頻繁了,像是哮喘病發作的樣子,臉上的紅暈也變成了淡紫色,她看向站在一旁的蘭休,突然叫了聲蘭哥。

蘭休現在心情很煩躁,他知道這件事不能怪小菲,畢竟剛才的行為不是她能控製的,可是哽在喉嚨裏的怒氣還是難以消散。一部分對傅涵的不聽話,一部分是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更多是還是對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