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了。

比起陳言的失魂落魄,凱斯倒是一點意外也沒有,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清理著十個小貝殼一樣的指甲。

凱斯的皮膚很白,即使在黑暗中也能很明顯的感受到。那麼白皙柔韌,並不像一雙軍人的手,倒像一位藝術家。

凱斯將自己的手一點點握成拳頭,手背上的青筋立刻凸顯起來,“你們藍星不是有句話,鳥盡弓藏,兔死狗烹。需要時候我們是英雄。不需要的時候我們就是障礙。現在我就是他們的障礙。”

雖然陳言不聰明,可是這話他卻是一下就聽明白了,敲著腿罵了聲靠,“卸磨殺驢啊,你們白耀星不是還呼籲什麼保障人權嗎,就他媽這麼保障的?我看跟針對諾亞城這邊的製度一樣,不過是做做樣子,給自己臉上貼幾塊金。”

對於陳言這番話,凱斯並沒有反駁。

陳言繼續憤憤不平,“我還以為你們白耀星人就是排外而已,沒想到對自己星族的人也這麼無情。大概人都是自私的吧,都想著自己過得好就行了,至於別人的死活他們才無暇顧及。”

“那你剛才為什麼要救我呢?”凱斯突然看著陳言的側臉問了一句。

“我救你?”陳言嗬一聲,擺擺手,“我那就是條件反射,看到有人躲在暗處射擊就下意識把垃圾桶扔過去了,要是當時手裏沒東西,我才不衝出去呢。”

陳言越說越心虛,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心虛什麼。

沒想到一旁的凱斯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強行將他的上身扭過來,看著自己的眼睛。

被那雙紫灰色的瞳孔對上,陳眼感覺自己的眼珠子就像麵對著呲水槍,上上下下的躲,就是不敢往凱斯的臉上看。

“我……是我想救你的行了吧!”

陳言在凱斯的手下掙紮兩下,沒掙紮動,有點不耐煩了,“我說你這人有病啊,救別人就非得有什麼理由了,照你這麼說,格雷教授每天挽救那麼多人的生命,他是為什麼啊?”

“他是醫生,那是他的責任。”凱斯回答的非常迅速。

陳言立刻順杆爬“那我也是醫生,我救你也是責任!”

“可我不是你的患者。”

“……”

陳言想了想,“那蘭休軍長還放血救了那麼多病人呢,他也不是醫生,那他是為了什麼?還有你弟弟,他不也犧牲自己救了你麼,他又因為什麼?”

問完這些,凱斯按在陳言肩膀上的手緩緩鬆了,他坐正身體,搭在自己膝蓋上拄著下巴,擺出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

陳言站起來,居高臨下看了他一眼,這麼看小小一隻,一頭卷卷的小白毛兒還有點萌萌的。

他本來想這麼一走了之的,可是往前走了幾步,忍不住一回頭,發現凱斯還蹲在原地,沒有出聲,沒有動作,就那麼一動不動的蹲著。

落寞的側影,怪可憐見的。

陳言一邊在心裏狠狠唾棄著自己的聖母心,一邊邁著步子往凱斯這邊走,又在剛才的地方坐下來。

“其實這個問題很簡單,會在職責之外的情況下救別人,那肯定是愛啊。”

不知道是哪個字眼觸動了凱斯的神經,剛才還紋絲不動的人,突然就抬起頭轉向了陳言。

“你愛我嗎?”

陳言被他看得一哆嗦,“……什麼亂七八糟的,我說的這個愛,跟你腦子裏想的那個不是一個概念,就像蘭休軍長會救那些病人,還有你弟弟救你一樣,那肯定是出於施救者對被救者的愛,不過這種愛不是愛情,而是打心眼裏希望對方好的一種情感,說的太具體我也形容不好。就像你們白耀星神話裏的諾凡拉,跟神想要普度眾生的感情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