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就知道。」
「問誰?」南日不允許他拐彎。
「這很重要?」金毛在桌底下翹著二郎腿,深咖啡色軍靴不成禮教的抖。
「是。」
金毛首次看向南日,斜睨的目光,帶著打量與輕蔑。
「橡皮的手機有。」
理科的腦袋不慣於耍弄文字遊戲,南日沒發覺金毛話中的語病。從小滑頭長大的金毛,南日不過是小菜一碟。不信,見南日驟變的臉色就知道。但他很快恢複,直接切入主題,問:「所以,你找我有什麽事?」
不以為然的笑笑,手裏搖晃著玻璃杯,看氣泡一圈圍在邊緣。好像胃口吊足了,金毛放下杯子,講:「我有你的手機號,找你出來又隻有我和你兩個人,你覺得幹嘛?」
南日垂下眼睫,抿一口熱奶茶穩定心神。自從被項平端半強迫規定喝熱飲,每回想點別的都莫名覺得心虛。
「敘舊。」南日回答,伴隨一聲將茶杯擺回瓷盤上的輕碰。
金毛‘哈!’的笑出來,「不錯嘛你,這麽多年算有進步。」他身體前傾,像訴說一樁最高機密,「胖子轉告你我說的話沒?」
南日下意識往後退一點,金毛胸`前叮叮當當掛的裝飾品在燈下發亮,讓南日忽然有種別的聯想。隻是現在才發現,或許太晚,或許沒有意義。
不要占著茅坑不拉屎。南日在心底默念,說:「有,我收到了。」
「那你現在是占著憋不出屎,還是屎太多拉不乾淨?」
本性的潔癖讓南日對『屎』這個字產生惡臭味連結,他忍不住糾結起眉毛。然而這個小動作看在金毛眼中,除了不屑,更代表虧心。
「項平端不是糞坑,你可以換一個更好的形容方式。」
「少給我裝屁清高!」金毛一掌拍桌,‘匡當’一下南日才喝一口的奶茶灑出大半,不過南日心裏直覺反應是還好沒弄髒衣服。不顧隔壁桌遮遮掩掩的注目,金毛壓不下火氣。
「喜歡就一起,不喜歡就散!哪來你那麽多龜毛!我早就嗆過你,離橡皮遠一點。他認定你,你好、你壞,隻要是你他全收。如果你不要就給我!就算一輩子隻能做幹你娘的替身,我認!」
南日被金毛突然暴起的情緒震到,他說他認,最猙獰的渴望撲麵朝南日重劈。金毛很傲,比之項平端,他更鋒利。項平端雖然也是個炸藥庫,但遇到他打不過的,或是情勢險惡的當下,他會真像一塊橡皮,留得青山在。但金毛不同,他寧折不彎。這個時候,南日想到胖子曾經對兩人的點評,絕對再貼切不過。
南日沒有金毛的氣勢,但並不表示他選擇退縮。這一次,他必須伸出頭顱。
「我做不到像你們一樣隻管今天不問明天。再多喜歡,也不夠現實消滅。沒有人能隻靠喜歡過日子,不能當飯吃、當新台幣花。他是什麽樣個性的人你比我清楚。我隻問你,你願意看他在別人前抬不起頭,願意他為你折損他的驕傲?!」南日站起來,眼睛裏已然烙進腥紅血絲,一字一句,彷佛從肺腑裏攪碎了血肉,卻吐不出來。他對著金毛,居高臨下,講出他絕不會讓項平端知道的話。
「如果我連保護他都做不到,憑什麽資格說愛?」
南日離開。金毛一個人坐在咖啡廳的角落裏,無視來來去去的窺探。
原來都搞錯了。金毛自嘲的笑,卻扯不起嘴角。
橡皮以為南日不夠愛。南日以為自己愛不夠。
那我呢?
死胖子,被你害慘。這麽丟臉的角色居然要我來演。演完了,還一點油水都撈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