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讓你這般,快死了都不能忘?”
劉兼白他一眼,低聲道:“你才快死了呢。
那人冷笑道:“你還想著出去?徐大老爺給咱們扣的帽子是謀反!謀反!株連九族的罪名,能不連累到家人都謝天謝地了,你還想著出去?哼哼……”嘲諷劉兼似乎讓他精神了一點。
劉兼看著那兩個字,輕聲像回答他的話又像在對自己說:“我決不能死在這裏。”
那人嗤地一聲:“這是你自己說了算的麼?”
劉兼又小心翼翼地將紙張重新疊好,放回懷裏,沒有理會那人。
那人見此情形,麵上嘲諷之色更濃,正要再說些什麼,兩個提著紙燈籠的獄卒忽然搖搖擺擺走了過來,嘩啦啦搖著手上的鐐銬,吆喝道:“劉兼!青門劉兼!是哪一個?快過來!”
眾囚犯都悚然轉頭看向他們。
今年江南這場鄉試,正副主考官串通當地官員,明碼標價的出賣舉人功名,他們這十幾個人氣不過,帶頭抬財神到夫子廟遊行示威,反被抓進牢裏,扣上了謀反的大帽子,江寧知府徐廉徐大老爺接受上官示意,從他們被抓進來開始就想盡法子給他們上酷刑,想逼迫他們承認這個罪名,並逼問他們同黨。但謀反是什麼罪名,眾士子心裏都是清楚的,承認了就絕對是此生翻身無望了,還不單是一個人的事,九族都要被牽連,因此一個個雖然都已被折磨的奄奄一息,還是咬緊牙關決不放鬆。
這是大老爺又來逼供了?劉兼也戒備地看著他們。
這個牢房裏管的都是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而且大都不剩幾口氣了,兩個獄卒並不如何戒備,自顧自打開牢門,舉著燈籠往眾人臉上照去,劉兼見躲不過,搖晃了下勉勵站起來,說道:“是我,怎麼?”
兩人燈籠在他臉上照了一圈,道:“大人要見你,跟我們來吧。”三下五除二給他戴上枷,拉了出去,又鎖上牢門。
那枷又沉又重,劉兼本來便虛弱的很,被它一壓差點壓栽倒,鎖門的獄卒嗤笑一聲,不屑地道:“真是文弱書生,快點走了!”說著一推,將他踉踉蹌蹌推走了,劉兼臨走前隻來得及跟同伴們交換了個眼色,什麼都沒來得及說。
劉兼抿著嘴唇勉力拖著身子搖搖晃晃往前走,滿心諷刺,徐大老爺這是又要開始上工了?
轉了個彎,一間燃燈的小室出現在眼前。兩個獄卒取下他脖子上的枷鎖。
劉兼頓了下,走進去,看到小室中放置著一盞燈的桌子邊側首坐著的那人,幾疑為一夢。
“阿……阿瑤?”他搖晃了一下,不敢置信地道。
胤礽回過頭來,站起來看著他,見他被折磨的都快不成人形,眼中閃過一絲驚怒,踏前一步扶住了他搖搖欲墜的身子,緊緊握住他的手,說道:“徐廉這個狗奴才膽敢如此!!”
劉兼身體微微顫唞,因為激動也因為冷,自己卻絲毫沒有感覺,反手抓住了胤礽的手,眼睛睜的大大的一瞬不瞬盯著他,道:“真的是你,我是在做夢嗎?”
胤礽握了一下他的手臂,看了下他破爛肮髒血跡斑斑,還異常單薄的囚服,解下鬥篷裹到他身上。
猶帶著體溫的鬥篷裹住身體,劉兼晃了一晃,忽然無聲無息地倒了下去,手卻還是死死抓住胤礽的手不鬆開。
再醒來時劉兼發現自己已經不再是在黑暗濕冷的牢房,他躺在一張柔軟溫暖的蘇式雕花兩進床上,鵝黃色繡雙魚雙鳥的精美床帳勾起了一半,正對著半開的窗子,窗外樹上幾隻不知什麼鳥兒鳴聲清麗,陽光燦亮。
劉兼腦子空白了一刻,忽然猛地一挺身想坐起來,起到一半卻又因為一身的傷痛又跌了回去,叫道:“阿瑤!”聲音嘶啞幹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