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段(1 / 2)

型。喬爸興致勃勃,總能研究出奇怪的東西來,纏著紗布的那位一看就是拿刀準出事的人,自己就更不用說了。看清楚局勢後他決定珍惜生命,遠離喬家,遂找借口遁走了。

喬爸穿著圍裙老大的不樂意,從廚房追出來,隻見夏白從門縫裏探出半個腦袋,小手一揮,“Bye~”

“唉——”喬爸眼看這個是攔不住了,隻好把目標轉向另一個,“小天兒你先坐著,一會兒就好。”說完就自己高高興興的鑽進廚房,好像隻要有一個人就足夠他自己期待了。

周末站在沙發邊,眼睛盯著緊閉的門縫,又回頭看到喬爸在廚房裏忙活著身影,放輕了腳步走到窗邊,看到夏白在路口站著,望著路上飛馳的車子。過了很久他才招手,一輛黃色的出租車停在他麵前,他拉開車門坐進去,車子啟動,開出了路口。

過了一會兒他將目光收回來環視屋內,喬家的裝飾很古樸,看起來陳舊,跟老式房屋的設計相得益彰,但是整潔幹淨,充足的采光驅散了經年沉澱的滄桑與厚重,從窗戶就能看到陽台上的花花草草,顏色柔柔的,鮮豔的,將整間房裝點得生機勃勃。看起來很普通,在周末小時候這種矮小精致的洋樓很普遍,可是隨著時代變化,高聳入雲的大樓一座一座聳立起來的時候,這些充滿回憶的建築反而在不知不覺間消失了。

房間裏的擺設也很簡單,牆壁上掛著一些字畫,沙發閑的有些舊,鋪著羊毛墊,老式的桌椅,茶幾上擺著一套青花的茶具。周末有點意外,輕輕的笑了一下。

廚房裏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音,然後又是咣當一聲,他嚇了一跳,走過去一看,魚擱地上活蹦亂跳的,旁邊還扣著一個盆,滿地水,喬爸正在撈魚。終於把魚摁住了,喬爸回頭看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早知道就在市場讓他們都處理好了。”

“……我來幫您吧。”周末考慮了一下,心想他還是在旁邊比較好,不然有可能一會兒他還得把喬爸送到醫院去。

喬爸連聲說不用,自己一個人能處理,一不留神魚從他手底下滑了出去,他又開始手忙腳亂了。周末挽起袖子蹲下來,雙手抓住了魚身,喬爸趕忙把盆翻過來,這才控製住了廚房破壞者。

魚尾巴甩起的水濺了周末一身,白襯衫上顯現出一排灰色的抽象派畫作。他攤開雙手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覺得有點好笑,手上的紗布也弄濕了,他幹脆想解開順便洗洗手,但是被喬爸阻止了。喬爸說傷口沾水不愛好,一會兒上醫院的時候讓醫生再給處理一下,先這麼放著吧。

把魚放在菜板上,喬爸鄭重其事的跟周末說:“下麵的鏡頭太血腥,你要是受不了就別看了。”

周末看他這一身,白頭發,黑框眼鏡,老頭衫,袖子擄起來,濕了的圍裙,菜刀,這是要幹嘛?雨夜屠夫不成?沒等他說話,喬爸一隻手按著砧板上的魚,一隻手掄著菜刀狠狠的拍下去——周末看愣了——不得不說這魚太堅強了,這樣還能掙扒,喬爸啪啪又是兩下,它終於翻白眼宣布投降。

所以說,堅強不見得是什麼好事。

喬爸抹一把汗,轉回身看周末還在,跟他笑笑,“你是愛吃紅燒還是清燉的?”

“嗬嗬……隨便。”周末沒敢挑,這魚死得太慘了,再討論怎麼處理人家屍體太不人道了。

“那就燉了,喬曦愛吃燉的。”接下來的步驟就是開膛破肚了,周末聽從了喬爸的勸告,還是不看了。他退了兩步,看著喬爸的背景。這麼看他跟喬曦一點也不像,喬曦更挺拔,更有氣勢,像一棵樹,而喬爸——沒有任何不禮貌的意思——他更像蘑菇,像童話裏的那樣,一朵巨大的蘑菇,可以讓小動物在他的傘下遮風避雨。

喬爸一邊收拾魚一邊說:“以前這些活都是老太太做,今天她是不行了。等過些日子她好了你再來,愛吃什麼就跟她說,不用不好意思,沒有她不會做的。”

周末在後麵站著,他覺得喬爸說這些話的時候,表情應該是很悲傷的,可是如果他能看到正麵,他會發現喬爸始終在微笑,“阿姨她還好吧?”他問,他進到病房短短的幾分鍾,隻看清了喬媽的模樣。

“沒事,沒事了。”喬爸點點頭,放下菜刀,“老太太命硬著呢,死不了。”

“她會好起來的。”

對,一定會好起來,“其實想一想,早晚會有這一天,不是她就是我,都是老家夥了,也該到時候了。”喬爸仰起頭,待了會兒,又低下頭,清洗了菜刀,拿回來切香菜,“一輩子了,也足夠了,還能到什麼時候呢。”總是要到頭的,誰也逃不掉,到了最後兩個人還在一起不時的吵吵架,鬥鬥嘴,等著誰先離開,這樣的一輩子就足夠幸福了。

對話中止了一會兒,周末遲疑著,小聲問:“您跟阿姨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這個啊——說來可就話長了——”喬爸抬頭笑著,眼神好像在回憶似的,跟周末說,“我認識她的時候,她還梳著兩條麻花辮呢。我記得好像是十八歲吧,要不就更小一點,穿著粗布襯衫,走哪手裏都拿著書,是個大學生呢。我當時隻是個小文員,可配不上她,她家裏也不喜歡我,我當時都想不行就算了,沒想到她就這麼堅持著,跟我過了這麼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