訥於言,對洪煜忠心不二,知秋既覺欣慰,又難免擔憂,馮世淵有些鐵腕風範,若和葉家起了衝突,恐怕是不好調解的。
禦書房裏,洪煜愁容未消,見他進來,放下手頭公務,拉著他坐在一邊的暖塌上。
“陪朕下一盤棋吧!”照例準備了知秋愛吃的點心,還有壺熱茶,“這是福建上供來的鐵觀音,你嚐嚐好不好。”
兩人落座,邊下棋邊品茗,洪煜順便地問了他一句:“江南封家,和你們葉家可有什麼關係?”
封家是江南首富,表麵上與葉家並無親戚,但似乎和大哥的關係格外好些,當時大哥想把自己遠遠送走的時候,就是指望封家能照顧他的,這些知秋都記得。不過,他托腮冥思,隻看棋局,隨意地回答說:“認識吧?究竟怎麼個關係,我哪裏會知道?我在葉家不過是個小毛頭而已。”
“葉家人不懂得珍惜你啊!若假以時日,你可是難得的人才呢!”
“隻有皇上才會這麼想,嗬嗬,葉家人才濟濟,才不會把我當回事。”知秋走了一步,似乎相當滿意。
“那是他們有眼無珠啊!若不是你,哪來葉家今日之昌盛啊!”
知秋停下來,一雙黑眸有點驚恐地看著洪煜,欲言又止。洪煜連忙勸他:“平時粗心大意,今天怎來得這麼敏[gǎn]?朕不過信口說說,不當真的。”
當不當真,知秋心裏自是有數,他和洪煜之間幾乎逃不過這種循環:葉家不停擾起洪煜的愁思,他又得顧忌知秋的立場,兩人這問題不說不行,一說就僵……知秋明白,洪煜對自己的耐心,遠超過帝王該有的霸道。因此,很多時候,他隻能裝聾扮啞,自欺欺人。他清楚,洪煜對葉家下手的日子,恐怕不遠了。
雖然推遲了兩年,洪煜還是撥了銀子,打算將宮外那塊空地蓋座庭院,在知秋生日時,送給他。這些年來,知秋也不成家,也不顧別人風言風語,在宮裏陪著自己住,雖然宮裏的人處處討好他,可這樣下去總不是長久之計。況且,每次看見知秋在葉文治麵前碰了釘子,那尷尬得灰禿禿的小臉,他總覺不忍心。負責監工的是由馮世淵派的親信,為的是能對此事上心。雖是自己親自下的旨,如今有些人拖遝起來,抽他們幾巴掌也不頂事的。
知秋這日在逢春的宮裏說話,逢春將身邊的人都打發了,提醒知秋派人去修院子那地方多轉轉,表麵上她隻能說,馮世淵這人不好說話,他親信和他也一個德性。但知秋想,估計姐姐是擔心找到什麼東西。那塊地本就是前朝宮殿的一部分,後來著了一場大火,將舊物什都燒了個幹淨。如今想想,估計也是大哥找人做的,為的就是不留下任何和自己父親有關的東西。
事情湊巧,知秋還沒來得及找人去辦,吳越滿這天偷偷來找,他便覺得不妙。這幾年,他怕洪煜誤會他在宮裏培植親信,和誰走得都不近乎。若不是有什麼大事,吳越滿是不會親自來找他的。
果然,吳越滿開門見山地說:“三公子,前兩天那頭挖到幾口箱子,直接送到萬歲爺那裏了,萬歲爺還沒時間看呢!裏麵裝的什麼不知道,不過看箱子的輪廓紋路,象是前朝的東西!”
吳越滿並不知道知秋的身世,如今他過來提,定是姐姐找人叮囑過他的。知秋驚詫不已,又不敢表露,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他強做鎮定地打發了吳越滿,盤算著,送到皇上麵前的東西,未必是他親自盤點,或許可以找人提前打聽裏頭裝了什麼……幾大箱呢,都是些什麼東西?
與此同時,馮世淵正將一隻卷軸遞給洪煜,臉上一副憂心忡忡。洪煜狐疑地瞅了他一眼,慢慢將畫軸展開,頓時楞了。畫上人雙目含情,嘴角帶笑,嬌嗔之中帶著幾分女相,除此之外,他和知秋竟有八九分的相似!
洪煜指著“翩舟公子”四個字問道:“此人是誰?”
馮世淵眉頭深鎖,低聲道:“這等典故,要問龔大人了!”
洪煜這才幽幽想起,龔放曾經提過,前朝八皇子,不就是叫什麼“翩舟公子”?他與知秋,若無血緣關係,緣何如此想像?洪煜不得不懸崖勒馬,製止自己繼續想下去。
“那幾箱裏,還有什麼?”
“其他的,無非筆硯之類,象是他以前用過的東西。那地方,估計先前是他住過的院落。”
洪煜渾身發抖,半天不作一聲,隔了好會兒功夫,才顫聲吩咐他:“你去把龔放給我叫來,此事不可泄露給任何人,朕要親自來辦!”
第二十章(大結局)
知秋有幾天沒見著洪煜,心裏難免焦急。於海找人去那處院子打聽過,說是沒聽說挖出什麼東西呀!知秋更加不安生了,既然吳越滿給他帶的話不會假,那送到洪煜麵前的秘密,必定是牽連甚大,才不曾流傳。而且自從他回宮,洪煜少有這麼連著幾天不召見他的時候……知秋隱隱覺得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