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惑,在百姓前麵承認自己是不如人的帝王,更何況是年輕氣盛的血性少年,在眾人麵前受崇拜抬舉,不可能不滿懷欣喜,伸手去握送自己入冥府的毒弓。
滿懷得意將弓收起走出室外的英王侯,並沒有想過他就像被如上好肥肉的帝位,那傳遍全國腥臭肉味所迷惑心智前去的蒼蠅,肉上千百蠅蛆難舍難分的醜態,被丞相柳卿陽視為貴族自慕權利的化身,恨下得將蠅蟲殺滅殆盡。
「哇,終於看到了,是大河耶。」興奮的日弓跟茱萸衝進廣闊無邊,流動緩慢的徙迤河裏,玩起踩水的遊戲來,時節已入夏末,日頭依舊旺盛的熱度,讓一人一犬玩水玩得笑聲狗叫激昂熱烈。
「喂,我對你的計策是沒啥好說,可別把陛下送入狼嘴救不回來,英王侯也許早準備好圈套等皇帝跳進去。」李君衡很難放心把陛下帶入險地,盡管有乾坤劍護衛工身,可是如果帝王是簡單隻要有劍護身,那就根本不需要他們這些將軍護衛了,人性之詭譎複雜並非單純一把劍可看透守衛。
「那人是誰?」柳卿陽並未在意李君衡的保母心態,而是察覺到遠遠數尺外,河邊蘆葦中,蹲著一個牽馬喝水的男人在看日弓跟茱萸戲水。
「這人……我好像見過。」李君衡逆著光看身影,即使是眼力再好的武狀元,也隻覺得似乎見過卻無法看清。
男人涉水走近日弓跟茱萸,讓柳卿陽比任何人都快,做出了李君衡要歎為觀止的舉動。
「啊啊啊,卿陽那孤僻家夥,居然沒嫌水濁就跳進去,陛下,您真是感召人心至極的偉大皇帝,讓這個嫌全天下髒的惡毒書生視為寶貝。」
站在岸上,還能夠抱著看戲心情的禁衛將軍李君衡,除了覺得那男人身上無殺意威脅外,要出手相助也多的是機會,還有一種「既然卿陽都跳下去了,我當然要在旁邊看」的快樂心情,盡管辯解這是一種對友人能力高強的無比信心,實際上後來還是被柳卿陽惡毒譏諷是懈怠職位的借口。
「你想做什麼?」擋在男人的前麵,柳卿陽並沒有讓對方有機會接近日弓。
「隻是覺得這孩子有趣,想一起玩水而已。」男人當然是左晨央,看日弓跟犬嬉戲熱鬧,也想插一腳進去玩而已。
「他是我們家的公子,拒絕讓陌生人接近。」柳卿陽掩飾日弓身份同時,更不願意讓這個看來粗豪的男子接近,仿若占據地方為匪的奸雄氣息,男人有張豪邁十足的臉,還有魁梧巨大的身軀,臉上雖然帶著小孩惡作劇的笑容,可是眼裏有種柳卿陽絕無輕忽的威脅魄力。
「怎麼你這書生長得比女人豔麗,講話卻不近人情的冷冰冰呢?」左晨央調♪戲美人從來不缺好心情的時間,初次會麵,就奠定了這位桃花丞相厭惡對方的理由。
「沒拔出你的舌頭,大概無法讓你學會,什麼叫說出人話吧!」柳卿陽眼裏冷淡凶光,掏出扇子準備他貫徹殘酷的決心。
「茱萸,等等我。」兩人彌漫的殺氣,被衝進去一隻快樂奔跑的狼狗打散。
追著茱萸跑的少年,也許跟狗玩得太過火,在河水打滾嫌麻煩,所以脫得隻剩腰間一條薄布的闖進兩人之間。
就某方麵來說,兩人還是殺氣騰騰的瞪視,但其實早有一半注意力,被日弓的行為給吸引了去。
「陛下。」而在還處心裏慘叫的李君衡,當然用飛快速度涉水而來,要把陛下拉出去這兩個男人的殺氣漩渦。
結果抓住抱起茱萸,站在兩人中間的日弓,無視於那凶惡幾乎凍結的空氣,友善的對兩個男人同時間。
「要一起玩水嗎?」
優雅至極的柳卿陽幾乎怒吼出聲的理由,是因為那男人居然厚顏無恥的逃避眼前決鬥,轉頭含笑對日弓說。
「當然好。」
於是,深感在汙濁河水玩,有失成熟文士舉止風範的柳卿陽,被李君衡心有不甘的拉上岸了。
「對方是府庫史的二子,應該不至於加害陛下。」李君衡早看清楚是左晨央後,很放心的讓陛下跟他在河中捉角,而拉著滿臉如霜雪的柳卿陽一旁解釋。
「所以你應該不用擔心,因為二子是比那個三子左羽生有出息得多人物。」畢竟跟對方打鬥比武數場,李君衡對於武人直覺,辨識對手骨頭性情尚有自信。
「像這種人根本就不該留在君王身邊,一看就知道是好酒貪色的家夥。」柳卿陽一個字一個字咬牙說著,比李君衡更快看清對方貪好聲色的另一麵。
「這……卿陽,我想這世上除了你之外,每個在陛下`身邊的男人,說不定都算得上貪好酒色吧!」李君衡說出這句後世絕對認同的至理名言,這位才子宰相潔身自愛到世上少見,跟他那百年書香背景培育的美潔品貌相比,其他男人親美色飲酒作樂的肉欲程度可以說罪惡至極,幾乎到了世上無一人可視為潔淨,除了他忠心輔佐的皇帝陛下外。
「李君衡,你來護駕的速度倒挺慢,是不是該檢討你這將軍失職呢?」柳卿陽矛頭一轉,既然李君衛站在對方那邊,加上剛剛的怒氣未曾發作,於是可悲的武狀元遭受雙重憤怒的才子口舌攻擊,而怨恨起在水中玩樂的罪魁禍首左晨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