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段(1 / 2)

小便看到了人世的無情,我想,將來我的婚姻,一定要娶一個自己喜歡的人,自己做主,不去屈從那所謂的家族利益,即使違抗父母之命。

然而,我卻沒有想到,他們還沒有等到我成年立家的年齡,便雙雙辭世而去。

事情的起因,我至今記得清楚。

那一年春天,迎春花剛剛綻放,父親奉命去擒獸,到那邊界一帶,一去便是一年。

我看著母親日日的等待,望眼欲穿,那夜晚窗上孤獨的身影,才知,母親對父親早已付出真情。

我總是看著母親窗口對燭等待的身影進入夢鄉。

一年後,春寒料峭之時,父親披了一身的夜霜回到家中,麵對母親欣喜奔出的笑容,他隻是淡漠的看了一眼,然後將自己關入房中,一待便是一月。

一月後,他出來,形容憔悴,摸了我的頭,開始重新主持政事。

從那時起,他與母親分居而睡,不再同房而眠。於是,我看到了母親迅速的衰老。

有時我想,我應該是恨父親的,他把母親三媒六聘,風光的娶進門,對祖宗立了誓言,便該遵守,對即將相伴一生的母親傾出感情。但他沒有做到。

父親重執政務後,總是月月的外出,懷著希望出去,帶著失望歸來,像是急於找尋一樣自己丟失的重要的東西,整整的三十年,從不間斷。

隨著次數的增多,找尋間隔時間的延長,父親的身體迅速的垮了下來,於是開始對權利放手,日日的望著西邊的方向,鎮日的發呆,眼中有複雜的感情。

當時我看不懂,後來懂得感情後,才知道,那是深深的期盼、懷念、眷戀、執著、痛苦與濃的化不開的情。

隨著父親的耽於政務,家族的事情便漸漸開始分擔到我的肩上,我日日忙碌的同時,看著父親那寂寥的背影,突然有一天,想要去看看父親找尋的是什麼。他一隻遙望的西邊,到底有何牽掛。

於是,我撇了那繁複的政務,獨自來到結界的邊緣,那條名為紫淵的河畔。便在那裏,我遇到了生命中最終要的人。

那個陽光的午後,枝葉扶疏間,那嬌俏可愛的小小孩童,帶著明媚的笑顏,睜著純真的大眼,就那樣皎潔的向我看來。

那黑白分明的眼眸,便那樣直直的射入我的心湖,在湖中激起片片漣漪。

我從沒看到過那樣溫暖的笑容,甜甜的笑顏,無憂無慮,像有陽光晃花了眼。那一刻的溫暖感覺,永生銘記。

從此,這個小小的孩童住進了我的心裏,那是我心中的秘密,不會別別人觸碰的部分。

於是,我教他吹蕭,陪他玩耍,每次看到他的笑顏,便覺是世上最幸福的事。

鳳王到了大婚的年齡,白族的巫師測算,卻發現族中隻有鳳脈隱者,未見顯者,於是鳳後之位懸空。

為保鳳脈的傳承,我被父親送入宮中去做生子的工具。

第一次見到耀月的時候,他仰首望月,孤單的身影,周身充滿一種冰冷寂寥的氣息,他轉過身來的一霎那,我震驚於他的美貌。

如月般皎潔的人,又如雪蓮般高貴,不可謂傾城二字。

我垂了頭,恭謹的對他下拜。

看到他傾城的容顏,我腦中想到的卻是顏兒那小小漂亮的臉,雖然五官還未長開,但是也可以想象長大後的好看模樣,必有不亞於鳳王的美貌。

耀月看向我時,那冰冷的眸中出現一絲碎裂,他突然低笑兩聲,掐了我的臉,他說:“白傾塵,上一世,你是白族少主,是鸞兒的鳳後,得到了我沒有得到的珍寶。沒想千年後,你仍是白族少主,不同的是,坐在鳳王位置上的,換了我。”

他狠狠的掐住我的脖子,他說:“上一世,我麼糾纏於鸞兒的感情,你爭我奪,最終誰也沒有得到,大家共赴黃泉。這一世,我會先於你找到他,一定。”

他放開冰冷的手,我倒在地上不住的咳嗽喘熄。當我被他狠狠的貫穿時,他伏在我的身上,眼中有種絕望的快意。

他說:“白傾塵,我們一起下地獄吧,你看,鸞兒正在天上看著我們……”每到這時,他眼中便會流露出一種瀕臨毀滅的絕望。

我看著他的痛苦,知道他用情至深,卻不知他口中的白傾塵是誰,他口中的鸞兒又是誰。

這所謂的前世的種種,既然已經輪回,又何必要苦苦的糾纏於前世的情孽。

究竟是怎樣的情深刻至此,致使於耀月拋卻那輪回的束縛,保留下前世的記憶。

耀月加諸在我身上的疼痛,使我每每對情事產生排斥,以至於不能接受別人的觸碰。

於是每月的十五便成為我忌諱的日子,也便在這時,我都會在那個月圓之夜,不顧那滿身的疲憊,到那紫淵河畔去等待那小小的身影。

看月落日升,看那小小的身影踏著朝陽披著晨露而來,帶給我新的欣喜。

那一年,七月的十五,是我的生辰,我約了顏兒,想向他表白我的心意,送他我親手所畫的小像,約定一生。

卻在那一天,生辰宴之時,父親偉岸的身影轟然的傾倒。他走時安詳,甚至嘴角帶著笑容,像是永久的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