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木小石早早地就等在了柯冬上學的路上,看見柯冬和牛小虎走過來,屁顛屁顛地迎上去:“冬瓜,想好怎麼跟我媽說了嗎?今天中午到我家吃飯吧,我都跟我媽說了,說今天中午我會帶同學到家裏來,老媽好高興呢。一大早就到菜市場買菜去了,我老媽的糖醋排骨和紅燒土豆,好經典的呢!虎子,你也來,一塊來,好吧?”
牛小虎已經知道了柯冬的殘酷決定,一路上不住地勸說他改變主意。他說咱們要是這麼不講義氣,把木小石扔下不管,多不夠朋友,木小石可怎麼辦呢?一個好漢三個幫,咱們不幫誰來幫?人家木小石本來就沒有了爸爸,娘倆相依為命,咱們正應該幫忙的啦。可是柯冬一言不發,隻是搖頭,牛小虎急了,甚至說你不去我去說。柯冬這才發話了:“我不去,你也不能去!這是秦爺爺和我爺爺的指示,隻能不打折扣地執行!”
牛小虎不愧是偵探助理,屬於刨根問底兒刨個稀爛的主兒,柯冬隻好把秦爺爺的“剝奪權利理論”簡單地講給牛小虎聽,哦——牛小虎終於有點似懂非懂的好像是多少明白了一點兒。所以,聽了木小石無比熱情無比急切的邀請,沒敢表態,沒敢起哄,隻是拿眼角的餘光看柯冬,柯冬皺著眉頭,無比沉痛地看著一臉光明的木小石,心裏暗暗嘀咕:哥們,這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得你自己去闖了,弟兄們可是要撤了。
他拍拍木小石的肩頭,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找找自己好心辦壞事的委屈和氣惱,帶著一點賭氣地說:“柿子——”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又叫起了柿子,是因為木小石窩窩囊囊,對他有怒其不爭的氣憤?還是又想用這個稱呼敲醒這個習慣逃避的“鴕鳥腦袋”?柯冬停了一下,來不及感受自己複雜的情緒,就一鼓作氣說出了後邊的話,“我不能幫你了,這事我不管了,你的事兒隻能自己解決!”柯冬想說一句“對不起”或者“不好意思”的,但是終於咽下去,因為他要趕緊離開,他實在不忍親眼目睹木小石慘遭打擊,跌入絕望和恐懼深淵的那份痛苦。
話音一落,柯冬拽起牛小虎就跑,全然不顧木小石孤零零癡呆呆地站在路上,有兩行冰涼冰涼的淚滾落下他的臉頰。
跑出了好遠,柯冬才聽到木小石發出一聲困獸一般的哀鳴:“為什麼呀?我該怎麼辦?”柯冬的腳步頓了頓,然後又繼續向前跑過去。
日子還在繼續。
柯冬和牛小虎刻意不去搭理木小石,連簡潔和初晴好像也安靜了不少,每個人仿佛都在忙著自己的事兒。木小石仍然行為詭異,像一隻和人類生物鍾顛倒了的晝伏夜出的貓,姚丁偷偷地問過他們倆木小石的情況,柯冬隻是說保密,暫時無可奉告,但是囑咐姚丁不要騷擾他。姚丁雖然好奇,但是為了和心理小偵探保持行動上的高度一致,心理上的無限貼近,也就不去攪局。
木小石也不再來求助,隻是一個人獨來獨往,木呆呆的絕望眼神裏有些倔強。
柯冬和牛小虎不露痕跡地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小心翼翼地不讓他察覺,直到有天下午,最後一節課是董老師的語文,木小石再一次要去廁所時,終於被董老師抓住了。
“木小石,你又要去廁所,你,”董老師看著局促不安的木小石,歎了口氣說,“你還是先去吧,快去快回!”木小石像死囚犯遇了大赦一樣,慌忙跑了出去,五分鍾之後跑回來,董老師正講得起勁兒,木小石偷偷地瞟過老師的臉色,看不到異常,長舒了一口氣坐下聽課。
可是,下課後,董老師都走出教室了,卻又折返回來,對著木小石招手:“你過來!”不知道木小石的心是不是提到了嗓子眼兒,反正柯冬感覺到喉嚨一陣發緊,不自覺地咳了幾聲:“咳,咳——”木小石一步一步挪到老師跟前,董老師拍拍他的肩:“你這孩子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病了呀?明天叫你媽到學校裏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