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郎梓眨了眨眼,他尋!
天元哼了哼,並不讚同。
“說起來,你結道侶也五十年了,我孫兒何時降世啊?”
“……父神,子桑該喚我用膳了。”神君眼見話題扯到自己頭上,迅速告辭。
天元莫名其妙,午不午晚不晚的,用的哪門子膳,可等他回過神來,偌大的九重天外,哪裏還有神君的影子。
“娶了媳婦忘了爹,含飴弄孫的機會都不給,真是不孝。”天元落寞不已。
················
郎梓幽幽醒來,便見寢殿圍了一圈人。
渝皇唯恐他再次沉眠不醒,堆積如山的奏章都顧不得,一直守在床榻旁捉著兒子的手不肯放,雙眼紅腫,呆呆地望著帷帳,麵頰上仍留著未曾幹涸的淚痕。
世人皆知,大渝女皇李令嘉果敢堅毅不輸任何男子,何曾有人見過她如此模樣?一眾宮人並太醫大氣都不敢喘,排排站在牆角,眼觀鼻鼻觀心,心裏不住祈禱殿下無事。
“陛下,太子醒了。”齊蘭抬頭看了眼,小聲提醒道。
渝皇回神。
她抹了抹眼角,也未同郎梓說什麼,隻從床邊讓了開去,喚太醫來瞧。
太醫號過脈,稟告無礙,渝皇點了點頭,這便要走了。
“母皇。”郎梓忍不住叫住了她。
他不過在那虛幻之地說了幾句話,天卻早黑了,此時寢殿裏亮著夜光珠,清晰地映照出渝皇鬢邊幾縷銀絲,瞧在郎梓眼裏,隻覺沒來由的難受。
很少有人敢談論天子容顏,但從未有人否認過渝皇的美麗。她生的纖眉杏目,氣質孤傲而冷冽,許是因了仙法靈藥的緣故,看著也不過三四十,郎梓卻知道,他這位母皇,已然過了一甲子之齡。
或許在天元仍算盛年,於郎梓來說,卻是個不該被兒孫煩擾的年歲。
宮人們不敢打擾天家母子敘話,早已告退,獨留了齊蘭添茶倒水。
“朕來吧。”渝皇歎了口氣,接過齊蘭手中靈茶,親自送到了郎梓嘴邊。
郎梓哪裏肯讓她喂,忙不迭地捧過了茶盞,也不喝,就擱在床頭小幾上,抓著渝皇袖子不肯放,直愣愣地看著她,眼都不舍得眨。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他隻是不願意渝皇就這樣離開。
這是郎梓從國師的幻境裏出來後,第一次見渝皇。
渝皇失笑。
“再過幾日便滿十八了,怎得越發像個小孩了。”
“……母皇,如果我不是您的孩子,您還會這般擔憂我麼?”
不及細想,冒失的話語就這樣出口。
就連係統的尖銳警告都被他棄之不理。
渝皇隻是輕輕摸了摸郎梓的腦袋。
“梓兒,你是朕的皇兒,莫要胡思亂想。”
郎梓不忍心繼續騙她,又怕說出來平白惹她難過。
他沉吟許久,最終選擇說出實情:“如果我說,我是從另一個時空來的呢?”
停在他發頂的手僵了僵。
渝皇轉身吩咐齊蘭:“守好門窗。”
齊蘭應諾,當即退下。
渝皇又問郎梓:“梓兒說出這話,不怕朕將你當做邪魔?”
郎梓眨了眨眼。
之前是怕的,現在不怕了。
“你呀。”渝皇搖頭,麵上多了些許疲憊,卻微微笑了笑,“皇兒,你記住,勿論你從何處來,你都是朕的孩子。從前,現在,將來,永遠不會改變。”
郎梓沒聽懂,卻發現自己鼻頭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