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朋友家睡了。”左賢回答。

“又是去嚴樊旬家?”

“是。”

“你怎麼天天跟他在一起?沒自己的事情嗎?”

“沒多少事情。”

大概是自己的語氣過於平靜,一下子惹火了媽媽,話筒中傳來了非常不好的語氣。

“我還是要問你,你那麼遠跑回來幹什麼?以前你在那邊工作多好,為什麼突然跑回來?是不是嚴樊旬讓你回來的?他說什麼你都聽,爸媽說什麼你都不聽。你都多大了,還和這個人混在一起,你找個好玩伴,我們也放心。嚴樊旬是什麼樣的人,我們要比你清楚……”

“我和嚴樊旬從小在一起,他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到底有什麼能力讓你這麼說!你大學、研究生那麼多同學,你不和他們一起玩,你和一個送快遞的混在一起!你也要考慮結婚生子的問題,你都多大了!”

“我不會結婚。”

“這又是嚴樊旬灌輸給你的意思?!”那邊的語氣更加嚴厲。

左賢停頓了一下,說:“我喜歡嚴樊旬。我要和他在一起。”

那邊沉默了一下,很快傳來一陣怒吼:“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腦子裏麵到底有什麼東西?嚴樊旬對你灌輸了什麼?!你給我快點回家住!不要和那個變態住在一起!”

“我不會回去住。到醫院了,我掛了。”

掐掉電話,那邊又馬上打了過來,看到屏幕上的電話號碼,左賢按下了拒絕接聽。這個動作反複了十幾次,電話終於不再響。

上午有兩場割闌尾的小手術,雖然是很簡單的手術,但以自己現在的狀態說不定會出什麼差錯。左賢讓還算熟悉的醫生代替自己,對方爽快地答應了。

“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注意休息”,被這麼說了之後左賢才發現意識到自己有多麼糟糕。

推掉了手術,便坐在門診處接待前來看病的病人,寫病曆的時候連手都在抖。

中午一口飯也沒有吃下去,喝水都會覺得反胃,終於熬到了下班,逃一般地跑出了醫院。

拿起手機打電話給嚴樊旬,“嘟嘟”地聲音讓人無比得煩躁,不斷抑製胸膛躁動的情緒,依舊難受得要命。

過了很久,嚴樊旬終於接了電話。

“我下班了,一起吃飯吧。”左賢說。

“我還差一點沒弄完,要不你先吃。”

“我等你。”

“……好吧,我快點弄好來找你。我們老地方見。”

左賢立刻趕去了和嚴樊旬一直去的飯館,他不想一個人先進去,便蹲在門口的地上,像流浪漢一樣看著來來往往的人。

他不斷地用指甲刮著地上的水泥,磨得指尖破了皮才住手。

漫長到沒有盡頭的等待中,他抬起頭看著路過情侶,又把腦袋埋下去。

胃裏一點東西也沒有,胃壁擅自摩攃著,卻一點都不想吃東西。

過了很久,他抬起頭,突然看見嚴樊旬正從遠處走過來,左賢像在幼兒園等待父母來接的孩子一樣站起來,飛奔過去,站在嚴樊旬麵前。

“等很久了吧。”嚴樊旬說,他的手上有還沒有洗幹淨的泥痕,“以後吃飯別等我了。”

左賢搖了搖頭。

完全說不出話,也沒有任何傾訴的衝動。

“我們去吃飯吧。”嚴樊旬說。

左賢跟在嚴樊旬身後進了飯館,在飯館裏的角落裏坐下。他要點啤酒,很快被嚴樊旬製止了。

“別喝那麼多酒。”

體會到對方的關心,突然覺得有欲泣的情緒。

“你臉色不是很好,別喝酒了,晚上早點休息。”嚴樊旬說,他幫左賢倒上茶,把杯子遞給左賢,“我三月份開始會加工資。雖然不是很多,不過我還是蠻開心的。”男人羞澀地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