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所有點警惕,他說:“那不能,我們是人性化管理,重在改造教育,不會有虐待犯人的事情發生,老弟問這個幹啥?”
“沒別的意思,就聽說進了看守所都要服水土,隨便問問,這個劉老四罪大惡極,肯定判死刑了,還改造個啥呀,而且他毀壞國家財產,應該付出點代價,您說是吧!”
周所隨口道:“確實應該,不過號子裏沒人折騰他,都知道他鐵定挨槍子,犯不上跟他計較,何況他年紀也大,不過老弟你放心,我要想整他有的是辦法,你們隨便問,他隱瞞半個字,行刑前就別想好過了,讓他走也走不踏實!”
電話響起,周所接聽,隨後說已經將劉老四提到審訊室,便領我們下去,杜教授落後兩步,悄悄對我說:“初一,一會你可別衝動,我先問,問完了有你問的機會,你要衝動一下,咱可就啥都辦不成了!”
“放心,不會的!”盧小麒和文正東不能讓我見劉老四,因為他們要打通太多關係,而認識了周所,縣官不如現管,以後有啥衝動的想法未必不能實現,再不濟,也能讓劉老四吃點苦頭。
空蕩蕩的審訊室,一張審訊椅上坐著個身穿囚服,帶著手銬腳鐐的寸頭老頭,皮膚黝黑,身材矮小,我們進門後,他扭頭看來,六十多歲,滿臉皺紋的一張老臉,雖然我倆沒見過幾麵又時隔多年,但他的模樣近乎烙在我心頭,出現在每一次噩夢之中,難以忘記。
答應杜教授不要衝動,可見到劉老四,我根本無法控製,所幸的是沒有做出格的事,因為看到他的第一眼,便有一股怒火衝上腦門,衝的我腦袋發懵,全身僵硬,別說做點什麼,站都快站不穩了。
好半晌回過神,才發現李哥在我身後一隻手摟腰,一隻手揪著皮帶,其他人都滿臉納悶的盯著我,周所好奇道:“老弟,你咋了老弟?”
我喉嚨發幹,咽口口水,勉強說一句:“有點低血糖,頭昏,不用管我。”說完便死死盯住劉老四的臉。
整整十年了。
當初在陳家村亂跑的小孩,如今已快為人夫人父,就是我眼前這個人,讓我有了截然不同的際遇,滄海變桑田,而劉老四卻沒有太大的變化,那張粗糙的老臉僅僅添了些歲月的風霜,比以前黑了稍許,沒有變的則是一身土腥氣,像種地的老農多過殺人犯,可就是這般模樣的一個人,雙手沾滿了我家人的鮮血。
第一次見他,他是給小桃花哭喪的守靈人,我和二叔將他視為救命的老人,向他請教避開吊死鬼的辦法。
第二次見他,我忘記他是誰,他領著一車悍匪進村,燒死我爹娘和二叔二嬸,卻偏偏使喚我跑腿買煙,讓我逃過一劫。
第三次見他,他坐在審訊椅上,手腳被拷,惡貫滿盈的劉老四已然在劫難逃,可他做了這麼多事,那神態卻與我第一次見他沒什麼兩樣,以至於我在恍惚間對他產生一絲陌生感,有點不確定眼前人,是否我要尋找的劉老四。
周所嗬斥一聲:“劉文勇!”
劉老四趕忙抬頭:“到!”
周所指著我們說:“這三位是北京來的同誌,找你問話,你配合一點!”
“明白!”
雖然以劉老四的情況,號子裏沒人針對他,但看他的架勢,肯定服過水土,起碼明白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不在旁枝末節上逞強。
周所扭頭笑道:“杜教授,你們問吧。”
杜教授稍作沉吟,說道:“我們要問一些機密問題,事關重大考古線索,周所你看。。。”
“需要回避?”
杜教授表情嚴肅:“最好回避一下,否則日後出現泄密情況,咱們都洗不脫幹係!”
周所明白保密的重要性,親自檢查劉老四的手銬腳鐐,確定他無法暴起傷人,還在他腦袋上狠狠拍了一巴掌,警告道:“劉文勇,三位同誌問什麼,你就老老實實的回答什麼,要讓我知道你不配合,給你腦袋削掉!”
讓我們有事就吆喝,周所領著不相幹的人出去,審訊室隻剩下我們四人,杜教授踱步到劉老四麵前,先端詳一陣,這才張口:“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杜雲鄉,華北大學考古係的教授,想跟你了解一些情況。”
劉老四下意識挺胸,說道:“政府請問,我一定配合,不敢。。。考古係的教授?你找我問什麼?”後半句,劉老四的眼神中帶了一絲警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