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魏嬈也是好幾天沒有正經歇過,天還沒亮就跑到工造司盯著,指導工匠的同時,自己也是能上手就上手,做一些輕便部件還是可以的,直到天邊最後一抹橙紅褪去,天色漸黑,她才伸伸懶腰,打道回府。
馬車停在門口樹下,一股寒風撲麵而來,魏嬈裹了裹大氅,拉好風帽,小步快跑著上了車,掩上車簾那一瞬間,卻不知前頭的車馬將拉低的鬥笠往上抬了抬,高挺鼻梁下的薄唇揚起了一抹不太明顯的弧度。
不知道魏嬈是犯困了,感覺遲鈍,還是車夫也困了,這一路好像特別慢,也特別平緩,車軲轆擦過地麵發出吱呀聲都顯得那麼悅耳,一下又一下,勻速前行著,沒有絲毫顛簸和不適。
魏嬈背靠著軟和的墊背,細密眼睫往下耷著,似纖薄的蟬翼輕顫,趁著這點時間打個盹,解解困乏。
不想這一睡,自己都控製不住,一不小心就睡沉了過去,等到再醒來,眼睛迷瞪迷瞪,下意識拿手背去抹嘴角,還好,什麼都沒有。
她人還在馬車裏,撩開車簾往外看,一輪彎月已經掛上了樹梢,夜幕裏星星點點,看著那麼遠,又仿佛伸手可及。
而且,魏嬈掃了一圈,發現這地方實在陌生,不是回朱府的路,她喚了聲車夫,外麵也沒人回應。
等了片刻,魏嬈一手攥緊袖子裏藏著的袖箭,一手緩緩掀開了車簾,一瞬間有點懵。
馬還在這裏,禦馬的人呢。
魏嬈小心翼翼伸長了脖子往外看,前頭有座小破廟,門半掩著,透出絲絲燈光,還有一股香味傳了出來。
這香味莫名地熟悉。
魏嬈深吸一口氣,嗅了又嗅,心跳突然加快。
該不會,
不會吧,
會不會?
連著三問,魏嬈腦海裏的念頭越發清晰,這熟悉的香味就像無形的繩索拉著她前往廟裏探個究竟。
那是出於一種本能的期盼,心跳已經快到不能自已。
魏嬈重新戴上麵紗,輕手輕腳爬下了馬車,一隻手掩袖子,一隻手微提起裙擺,踩著細碎而輕快的腳步往廟門口走去。
門半掩著,裏麵有燈光,也有火光,好在魏嬈夠細,虛掩的門縫剛好夠她鑽進去,她就像一尾靈活的魚兒幾下滑了過去,進了屋,神經也繃得更緊了。
廟不大,正中供奉著佛像,灰撲撲的無人打理,香案上擺的幾個供果也是幹巴巴,看著就是擺了好些時日了,香燭更是燒了有大半,滾燙的蠟油滴下來在桌上凝成了一團團。
魏嬈眼珠子一轉,瞥向了兩側,佛像後麵還有個小屋子,用陳舊的麻布遮掩著門口,但香味就是從那裏頭傳出來的。
越靠近,她的腳步就放得越輕,到了門口,伸出一隻手,無聲無息掀開麻布一角,睜大了眼睛朝裏頭望去。
此刻的她緊張,又激動。
火堆旁那抹玄色背影,微伏著身子,反手用刀柄敲著一大坨燒紅的泥巴塊,鮮美的雞肉也已露出了大半,魏嬈不禁舔了舔唇,忙了一天的她真就有些餓了。
壓在心頭的那塊大石更是落了地,魏嬈渾身輕鬆,更是玩心大起,幾步快走到男人背後,帶著笑意詢問。
“這位公子,相逢便是有緣,小女子五髒廟已空,能否賞口飯吃?”
不轉身的公子刻意壓低了嗓音:“賞你口飯,你該如何謝我?”
魏嬈隨意一瞥,搬了個小木凳坐到了男人身旁,看著那火光中越發魅惑的側臉,笑盈盈道:“不如以身相許,可好?”
要演是吧,好啊,奉陪。
男人總算把敲泥巴的專注投放了幾分到身旁的女子身上,瞧著她眉眼彎彎的芙蓉麵,雙眸熠熠有神,比這火光還要動人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