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據說,那年餘襄年僅十六,是有史以來最年幼的正一品護衛。
「小的不懂大殿下意指為何。」陽焰毫無表情的側臉看來莫測高深,靖淩小心斟
酌用語,深怕沒個注意便會觸怒陽焰。
靖淩還記得,那時餘襄總站離陽焰三步之遙,腰間禦賜的撼地劍襯著靛青衣裳,
在懷寧與他眼中,有說不出的威風。
「宮護衛是聰明人,怎不明了?」打直手臂,劍身冷冽銀光上映著那雙幽深眸子。
「餘襄啊餘襄,許久沒聽這名,都快忘了呢。」陽焰笑哼了聲,指尖凝氣撫過劍脊,
嘯音振盪。
「真不知現下過起招來,誰占得了上風呢?」
靖淩甫入宮那些年,懷寧常藉過招比劃之名撒賴要餘襄出招舞劍,讓餘襄好不
為難,直與陽焰埋怨。但偶爾餘襄興致一來,便聽得撼地劍獨特嘯音響徹天際,他
倆拍手稱好的童音、餘襄爽朗的笑聲,與師保撫著額的喟歎聲,在這偌大宮中回盪
不絕。
餘襄也曾就著劍鞘指導靖淩劍術,手中撼地劍雖未出鞘,卻仍是舞得虎虎生風,
讓靖淩好生欽羨,暗暗下定決心要成為餘襄這般禦前護衛保護懷寧。
但,也是這般的餘襄,害得陽焰差點連命都丟了。
「……」靖淩不知該如何回話,僅是斂下眼盯著地上。
月光斜映灑落一地銀白,偶有微風吹過搖曳桃枝花片,與地上漏窗步步錦花紋疏
影曖曖交錯,惑人眩目。
隱約記得也是這般的夜,影衛急召靖淩前來,坐在紫檀木桌後的陽焰緊按左臂,
喑啞著嗓子低聲告訴他,自此之後錦陽宮內再無餘襄這人。光影錯落下看不清陽焰神
色,唯有鼻尖嗅得的一室血腥,久久無法散去。
世傳餘家忠心耿耿,世代為仆為奴守候葉家,卻在這代出了餘襄這逆子,世人無
不笑道所謂的血誓護主也不過這般爾爾。
「罷了,總得交手才能分明。反正餘襄這廂在老三那過得也頂好,」收劍入鞘,
陽焰半眯著眼,嘴角微微勾起。「哪日老三反了,或許就能一分高下。」
「三殿下何該是不會謀逆,」聽陽焰這般道皇三子愷清殿下,靖淩不由得回嘴。
「大殿下多心了。」
「四殿下與三殿下不同,三殿下同您一起長大……」
靖淩想起那個溫和言笑中總帶些鬱悒的皇三子敬王愷清。
與陽焰僅相差一歲的三殿下,生母原為皇後貼身宮女,出身低微且意外早逝,勢
單力薄的三殿下年幼之時便成皇後繼子,與陽焰一同習武讀書成長。
三殿下納妃封王出宮後,尚常進宮與陽焰商討事務、把酒言歡。
靖淩以為,若說除懷寧外,陽焰還相信誰的話,大抵不出三殿下一人。
「那又如何? 」陽焰啞然失笑,揚高重焰劍,「宮護衛,你以為餘襄為何投奔
老三?」
「因……」
靖淩頓時語塞,他從沒想過這問題。
一直以來,因無人敢提,靖淩總以為餘襄不過是因任務失誤才被陽焰罷黜,但憑
他對陽焰的認識,陽焰並非隨心恣意懲處部屬的人,要不不會如此多人對陽焰忠心耿
耿。況且餘襄自小以守護陽焰為己命,又與陽焰一同長大,陽焰怎可能隨意罷黜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