麽有趣故事，唱作俱佳。如今
想來，卻是那般遙遠。
「這倒也算不上什麽，生死有命，朕自出生便在這宮廷裏，該是看得挺分明。
但，看得分明並不等同看得開。每個孩子都是朕的骨肉，說不難受僅是自欺。」
「其中，讓朕最難受的便是原先最小的那個……」半眯著眼，聖上仰起頭遠望漸
被殘陽染紅的天際。「……當初，朕分明曉得那趟征戰去不得，卻仍是去了。卻沒想
到那孩子出生之時便同母親而去……朕仍未看過他，也不曾抱過他……待朕自邊疆凱
旋歸來，僅見得棺木內一大一小屍首…﹍就連道別，都來不及出口。」
「興許是移情，朕將你一同當朕的孩兒。」聖上苦澀笑道，輕揉了揉他的頭：
「所以無論何時，隻要你開口，朕就在前朝安個位給你。」
許久沒被人當孩子對待，靖淩有些無所適從：「謝聖上……」
「但，如同卑職方才道的，如今卑職仍是七殿下護衛……當初這職位是卑職向聖
上強求來的，如今殿下仍未封王婚娶，卑職……」
仍未想得接下來該說些什麽讓聖上打消念頭，聖上打斷靖淩的話。
「靖淩，你真像朕一名故人。」彷佛透過他看著某人，聖上眼底滿是懷念掛記，
「尤其這雙眼……真是像極了……」
方說道，聖上便伸手欲碰他的眼，靖淩戒慎惶恐，不知該退開與否：「聖上？」
「你與他一同，不求名不求利，隻求……」那已略有皺紋的手即將撫上他眼那刹
那，聖上忽地沒了聲息。
「……聖上？」靖淩又喊了一聲，悄悄退了步。
自嘲搖頭笑笑，含糊一句：「也是，畢竟是……」讓靖淩摸不清頭緒。聖上而後
僅是收回手，溫和笑笑，彷若什麽事皆無發生。「說了許多前塵往事，還希望靖淩別
覺得無聊是好。」
靖淩連忙搖頭：「聖上可別這麽說。」
「這荼蘼花總會讓朕想起許多事。」遠遠望著那幾朵白色花兒，聖上看來有些落
寞寡歡。「曾想著全伐了省得看了煩心，卻總還是舍不得。」
順著聖上目光之處望去，滿園低垂沒生氣的花兒托櫬下，幾朵白色花兒像費盡全
身氣命般竭力綻放。
「靖淩，朕沒多少時日了。」
話鋒突然一轉，恍若說著再一般不過的事情，聖上臉上淨是平靜。
靖淩緊張回話：「聖上可別這麽說，您是龍孫帝子、吉人天相，上天定會……」
「朕的身子朕自己曉得。」聖上擺了擺手，要靖淩別多說。「朕並非膽小怕死之
輩，隻是，就這般死去，總會有些遺憾。」
「靖淩，」聖上回首望著他，「其中一個便是你。」
「……」
「朕希望，你能舍下懷寧，至前朝發揮潛藏了許久的才幹，為這天下蒼生，做些
什麽。」
「聖上……」
「你仔細思量斟酌吧，朕不逼你。」
還欲說些什麽，隻見李順勤喳呼著一路小跑步而來。
「看來晚膳已備妥，回去吧，別讓懷寧等太久。」
聖上拍了拍靖淩的肩，力道雖是再輕淺不過，卻讓靖淩倍感壓力。
明黃衣袍在空中劃過的痕跡，鮮明得令他眼底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