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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威難測,這宦海傾軋翻騰,總讓人看不分明,也無從捉摸。
靖淩既答應了父親不強行搭救,又與陽焰約定了不妄自行動,再怎麽受怕擔憂也
隻能提心吊膽乾著急,隻得每日都往錦陽宮去,深怕漏了什麽消息。
陽焰瞧他這般無心職務,索性要影衛暫代了他的缺留在惜寧宮守衛監覷,免得懷
寧藉機又胡來生事。
靖淩也曉得他這行徑不妥,卻也真沒法定下心假裝無事與懷寧廝混,同懷寧叨咕
幾句便不作聲接受陽焰這般好心。
平時總希望懷寧對朝中事務一無所知才好,但如今這般危急時刻,能依仗的僅有
對朝中情勢再明了不過的陽焰……靖淩總覺心虛罪惡過意不去。
陽焰同他說,他要的是他的信任,僅有他的信任。
隻是陽焰不曉得,在這宮中,他真正能信任的也不過寥寥幾人。
靖淩知道,依他這尷尬身分,在宮中本就讓人難以信服。因此他總是盡力地去做,
努力地想贏得自己信任的人信任。
他不曉得陽焰怎麽想,在他看來,他跟陽焰,本是同艘船上的人,除了信任陽焰,
他還能怎般對陽焰?若非那日獄中陽焰那般逼咄質問,他也不至有那麽大拒抗。
雖然總摸不透陽焰心思,但他到底,是信任陽焰的。
也因此,靖淩覺得自己再卑劣不過。不與陽焰道清楚,這樣順勢接受陽焰好意,
還裝得彷若百般為難……
隻是偶爾,又覺得興許是錯覺,陽焰不過要他歸順服從好生守約助他為帝,是他
多心。
這番矛盾心思,靖淩小心掩著藏著,不讓陽焰察覺。也幸好近來兩人談話鮮少岔
離朝中情勢,才沒讓靖淩再拘泥深究。
如今宮劉兩家之事由刑部、大理寺、督察院會審,膠著案情重重迷團令三法司頭
疼不已,加之以幸憫在旁扇風點火大敲邊鼓,鬧得朝中沸沸揚揚,人人自危。
大理寺堅持得一一問清枝微始末或許另有隱情,刑部卻主張曆代販私鹽便是株連
死罪無從再審,督察院則事無關己道該由聖上定奪,三法司爭吵了許久沒有定論,而
最關鍵的聖上卻是將此事交予三法司後便連日不早朝,更別道有何旨意判決了。
聽得靖淩不知該喜抑或愁,喜的是或許仍有時間等,愁的是不曉得聖上撥的究竟
是怎般的算盤。
一向與父親不合的陽焰,在這事上也沒插手攪和。陽焰雖說了在這事幫他,但陽
焰說得清楚,僅限於不幹預。廟堂上,陽焰有他的立場考量,他無權過問。
隻是現今,實際該如何為宮劉家解圍,靖淩怎麽也理不出頭緒,更別說計謀對策
了,他從來不是善於計畫謀策的人。
他常道懷寧天真,但他何嚐不是?在這浮沉宦海瞬變宮廷,他們都是懵懂未知,
太過天真。
因此,他僅能等,被動地等。一點風吹草動都讓他食不下咽。
一兩日後,陽焰要影衛給他幾張畫像,道若是他閒來無事就做些人皮麵具,省得
他整日遊手好閒看了礙眼。
靖淩也沒辯駁推卻,僅是默默收下。他曉得興許是陽焰瞧不慣他這般頹靡,便尋
了些事與他做,好讓他別總陷在倉皇緊張裏。
雖然陽焰口頭上不說,但每當這般時候,靖淩便分外能體認陽焰果真是長子,與
當了十五六年獨子的他不同,陽焰相當擅長照料人。先前也好,現在的事也好,陽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