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淩坐至一旁繡墩上。陽焰略略鬆了口氣。若再繼續待在榻
上，啥正事都甭談了……他可沒把握能再克製自己半分。
靖淩闔上眼，幾個呼吸調息整理情緒，再睜開，眼前之人已揚起一貫微笑，著
臉怡然待他說話。
簡略提了如今景況，靖淩訝異陽焰知曉得比他想像中多，宛若軟禁僅是表麵功夫，
一切仍在陽焰執掌間。陽焰拾筆醮墨，在紙上寫下一字竇，靖淩才明了原來竇大人並
非同那些見陽焰失勢便散若鳥獸之人，竇大人假意奉承四殿下，假借審訊之名悄悄傳
渡消息與陽焰。
「沈清廉對他有恩。」陽焰淡淡帶過，不願多說。「何況，還有雁寒。」
靖淩遲疑了會，終究沒能忍下：雁寒何時返京？那雁安……還有雁樺？
「雁安已回到家了……」比想像中還要難道出口，陽焰吞吐說著別擔心，連他自
己都不曉得究竟是說給誰聽。瞧見陽焰眼底掩不去的心傷，靖淩緘默，靜待陽焰平複。
倒了杯冷茶定了定神，陽焰決意一鼓作氣說完，省得夜長夢多。
與靖淩猜測無異，曹綻一事果真與陽焰有關。出乎靖淩意料之外的是，先前書房
內聽得的新興流民勢力，原來是陽焰一手操弄計畫之事，就為千方百計拖住三殿下，
以及，伺機殺了曹綻。近來雁樺不見人影，就為接手這事。
「總算。」陽焰低聲說道，輕輕舒了口氣。沈家的仇，至少，已報了一半。疼愛
胞弟的宸妃可難過得食不下咽。
「如今老三返京，淮安那邊由老三副官當頭……那副官對老三耿耿忠心，定不會
輕易讓了大權。老三可養了批肝膽相照的兵士。」把玩著掌中茶碗，為靖淩添了杯冷
茶，「且沒了曹綻攪局，老四特意遣去的援兵應也無用武之地，更別說領軍之人早倒
戈遭人收買，老四還當他赤膽忠心。」這興許是近來唯一值得慶幸之事，他可被老四
壓著打了許久。
「老四瞧老三不起，處心積慮僅想扯我後腿……」話語間似是意有所指，陽焰垂
下眼，靖淩瞧不清那眼中情緒，「終有一日他會知曉，老三非池中之物。」
三殿下返京以來，一直沒見得有多大動作。經陽焰這番提醒，或許三殿下表麵無
動於衷，台麵下正謀策計畫些什麽……興許他得多與些心提防三殿下，省得又遭人算
計。不曉得能否自懷寧那問出些什麽……
盯瞧著靖淩盤算思索模樣，心底隱隱湧現些許不合時宜的欣喜，陽焰啜口茶掩去
嘴角弧度，換上新紙重新提筆。接下來要說之事，他得做些事讓自己分點心。
「然後雁寒……」
雁寒昨夜方返京，身旁跟了個本家分派接掌雁安職分之人，名叫雁真，是他倆從
兄弟。陽焰原是想著總不能長期與葉將軍商借護衛，可雁寒雁真總與雁安是血親，如
今要他們馬上守衛懷寧……太過強人所難。因此暫時仍讓葉將軍護衛馮瞱待在懷寧身
旁。
馮瞱是葉將軍親信，先前懷寧常出入將軍府，自然與馮瞱相熟。馮瞱多次與葉將
軍出生入死，該是可信之人；有馮瞱在懷寧身旁，靖淩略略定下心，胸口罪惡似也沒
那麽沉了。
「七殿下他……」
「懷寧若要找老三商量，那便任他去吧，老三雖厭煩我，可終究還是疼愛懷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