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有許多話沒與小弟說……他……
別去……別……去……
似乎聽得有人喊他,回頭卻不見任何人,錦雪登時失了神,惹得正與他說教的幸
憫更加不滿。
「錦,回去。」幸憫煩躁下令,「我不需要扯我後腿的人。」
「……這不是你希望的嗎?」小聲質疑含糊遭風吹了去,錦雪低首安撫座下雪白
馬駒,不想在這般時刻讓幸憫瞧見他懦弱。「我要幫你。」
「糧草之事已夠煩人了,不用你再添亂。」幸憫沒好氣說道,「回去。」
如今寢宮外圍守的不僅他手下禦林軍,與老二關係匪淺的揚武將軍戚詮一派也來
攪局,還有棘手的太子禁衛……若真要動武他占不了上風。
他原先還慶幸宓越死得巧,恰好與他一個藉口加添調度兵力好逼宮……卻沒料得
早先備下的糧草竟也遭人劫走……依他看來,強盜是假,奪糧是真,是他太過輕敵。
如今糧草沒了,宓越的錢也沒了,這仗他也僅能硬著頭皮打。
幸虧仍有裴諸海為他圍困芙貴妃的鹹福宮,隻要能威脅阻撓老二摻和,理由什麽
的俯拾即是。
「錦,」見錦雪似沒在聽,幸憫再次喊了他的名,語氣不耐。「別逼我真動粗。」
「幸憫,我……」愛你兩字聽來很遠很遠,似不是從自己口中說出,錦雪訩起笑,
竭力讓自己神色無異:「讓我保護你可好?」
幸憫看了錦雪一會,終是喟歎:「隨便你。」他總不能讓後邊大軍一直等他。在
這分秒必爭時刻,兒女情長什麽的,太過多餘。「我可沒餘力顧著你。」
仔細凝睇幸憫勃勃野心側臉,錦雪垂首撫著馬兒雪白鬃毛,「……我曉得。」
不遠,哀淒鍾鳴接續敲響,幸憫霎時變了臉色。
「父皇駕崩了。」
低沉喪鍾回響,喧擾敲醒一夜安寧,隨聲聲傳語響起的掩涕哀泣不絕於耳。
就要結束了,這一切鬧劇。
陽焰想笑,遭寒風凍得發僵的嘴角卻怎麽也彎不成弧;想哭,又不願讓人瞧見軟弱。
他僅僅伏身,朝儷賢宮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母後,願您……原諒孩兒唯一一次任性。
低喃細語著抱歉,挪動發麻腿脛,再次朝金鑾殿方向叩首,將龍椅上威嚴身影深
深烙印腦海。
不遠,宮燈炬火流光閃映,宮牆簷角外天際紅橘,升騰火粉遠遠瞧去似蝶飛舞。
陽焰緩緩起身。
聽著騷亂嘩噪,兀自思索如今景況,頓時,藏在心口的罪惡難受泛溢,怎麽也無
法抑下。
低首望著胸`前空蕩,原該在那的東西已給了人,連同裏頭的心。
幾次張口不成,陽焰最終,仍是將道歉咽了下喉。
蝶衣,對不住。
對不住。
《皇七子》 99 (下)
費了好一番功夫甩掉追擊之人,在左雨涔掩護相保下,靖淩順利從宮裏密道脫困
返邸,與扮成他的小八交換,一旁小九見他渾身血濕,連忙回房捉了一小包袱藥捏著
鼻子塞給他,說是小師父交待的,靖淩也無氣力問為何這時才與他,小九迷糊沒記性
不是一兩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