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叫自己。
他嚇了一大跳,手裏拿著的白色信紙一下子掉落在地上,然後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的速度撿了起來。
男孩子的圓臉上現出幾分窘迫,像是被人發現了什麼隱秘一樣,連耳根上都現出幾抹異樣的紅。
他凶巴巴地瞪了喬知顏一眼,自以為很有氣勢地說:“關你什麼事兒?!”
因為心虛,祁諾的聲音不小,這下班裏僅有的幾個同學全都朝他們這邊望過來。
還以為兩個人發生了什麼衝突。
剛剛放下書包的霍思衡甚至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目光不善地望著祁諾。
祁諾話一出口,才意識到自己反應實在是有些過激了。
他臉上更紅。
氣氛一時間陷入沉默。
憋了半天,最後支支吾吾地說了一句:“我就是有個東西想給他。”
喬知顏眨了眨眼,反應了幾秒鍾才意識到祁諾口裏的那個“他”到底指的是誰。
小姑娘突然想起那天出去打水,在教室門口聽到的祁諾和孟學東的對話,當時祁諾正手忙腳亂地和孟學東解釋著什麼,而解釋的內容,好像是……好像是圍繞著他到底喜不喜歡男人這個話題……
她想起剛剛掉落在地上的那張寫了字的白色信紙,腦海中突然冒出來某些曖昧的念頭,白皙的小臉一下子紅得不像話。
有些不好意思,小小聲地說:“那、那你……”
祁諾打斷她的話,將手裏早就團成一團,皺皺巴巴的信紙放在紀寒的書桌內側,聲音裏帶了幾分不自在:“幫個忙,一會兒他來了,你記得提醒他,讓他打開看看。”
說完,他就越過喬知顏,回了自己的座位。
他走後,喬知顏目光定格在那個紙團上,秀氣的眉上也染了幾分為難,仿佛麵臨著什麼世紀難題。
沒一會兒,紀寒就來了班裏。
高高瘦瘦的少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像往常一樣從書桌裏拿出早自習要用的背誦小冊子,他猶豫了幾秒鍾,然後跟身側的小姑娘打了招呼。
這是這些日子以來,他第一次主動和她打招呼,雖然隻是簡單的一句“早上好”,卻是他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說出口的。
本以為會看到她的笑顏,沒成想入目的,卻是一張紅的不像話的臉。
她似乎有什麼話想要跟他說,卻因為不知道如何開口,一再欲言又止。
紀寒看得微愣。
可能是著急的緣故,女孩子的眼尾都染上了一層淺淡的粉色。
她眉眼本就精致無比,尤其是一雙杏兒眼,專注看人的時候就像含了一汪春水,偏偏當事人還不自覺,懵懵懂懂,撩.人而不自知。
他也不著急,等著她下麵的話。
喬知顏醞釀了好一會兒語言,才終於將祁諾交代的事情跟紀寒說了。
紀寒從書桌裏掏出那張白色信紙,打開。
他做這動作的時候,喬知顏直接將頭側過去,裝模做樣地看書。
畢竟,萬一真的是……咳……情書什麼的,要是她看了,也太不禮貌啦。
紀寒一目十行地將信紙上的內容看完,墨黑瞳孔微動。
他沒料到,當初那個在年級主任辦公室門口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的祁諾,竟然會特意給他寫了一封道歉信。
他想起那天麵對祁鵬父母時所承受的詆毀和謾罵……
那對夫妻看他的表情他仍舊記憶猶新,那樣……仿佛見到什麼肮髒之物的,滿臉惡心不屑的表情……恐怕稍有自尊的人,都會記一輩子。
而祁諾,從某種程度上講,也是祁家的一員。
他本應該恨的,本應該將手裏的東西,直接丟進垃圾箱的。